写于16年初,再也写不出一些好的文章来,脑袋卡住,变成一个又老又刻板生硬的地球人。
还是用七娘这个以前用了好久的笔名。以前小不懂事,起了这么一个看起来历经沧桑的名字,希望被叫娘,现在老了,反而刻刻提醒别人,叫自己小姑娘,真真是当自己孩子一样。呃,我不管,我就是孩子,你们要爱我。
————写在前面
我是一名造梦师。
造梦是我的工作,也是我养活自己的唯一手段,我不会别的,从小被师傅收养,我只会做梦。
和心理医生差不多,我们都负责帮助人走出困境,不过他们在我这里不会被叫做病人,所以,比起隔壁街的那个一脸雀斑的老女人,我更受欢迎。可能你觉得我这个瘦瘦小小二十多岁的小子没什么本事,我不在乎你的看法,实际上我客户源源不断,我很忙,没空搭理你。很多人在排队做梦呢。
这个三十几岁的双目无神,头发干枯,衣着随意的女人,是我的客户之一,他的丈夫找了个小三鬼迷了心窍抛妻弃女离了婚,好吧,或许是人到中年终于遇了真爱,去他妈的,谁知道呢。
这个女人每天早上八点准时出现在我这里,因为她一醒来就要继续进去美丽的梦境。整日整日做着一家三口幸福的生活,她懂,那是梦;谁都懂,那些只是梦。但是她不愿意出来。她有一个女儿,很可爱,可是除了在梦中,这个女人一天的常态都是带着空洞无神的双眼发呆。我不是善人,有的时候梦做一做就行了,长久的停留在虚无的梦境不肯出来,梦里的人是假的,梦外的人呢?后来我开始在梦中造一些关于小女孩的梦,可爱的、得奖状的、学钢琴的,各种,当然还有没有妈妈难过的小女孩,这个母亲终于醒了,从梦中醒,也从失败的婚姻中醒来,带着小女孩重新积极生活,多姿多彩。
乱糟糟的,好多客户资料。这个,嗯~这个是一个中年男人,工作繁忙,母亲两个月前心脏病去世。这个繁忙的男人终于抽出了时间来,来我这个小铺,求梦,求三世同堂,人生总是这样,遗憾,子欲养而亲不待,有遗憾才是人生。梦里他把想要给母亲的都给,想要陪伴的时间都补上,让其儿孙成群,膝下承欢。
你呢?你们呢?你们遗憾吗?要不这个周末你回家尝一尝妈妈的手艺吧。
唔,好多,好多爱做梦的人,失恋的,工作不如意的,失去老伴儿的……有的我会在梦里叫醒她/他,有的我给他/她更安逸的梦。
现在是一天最清闲的时刻,我跟你们叨唠些,你们也别觉得我烦,我太孤独了。
门被推开了,进来一个面色愁苦的男人,他的工装裤子里放了一把匕首,手柄上有少量干了的血迹,我看到了!!!我正在打着电脑,我预感他可能是个歹徒,或许我甚至没机会再跟你们讲下去——————————————————————————————————————————————————————————————————————————————————————————————————————————————————————————————————————————————————————————————————————————————————————————————————————————————————————————————————————————————————————————————————————————————————————————————他终于走了。
他说他是个杀人犯,他告诉我他的女儿在学校被校长猥亵,跳楼而亡,他去理论无意中刺伤了一个女中学生,他猜那个学生肯定死了,他一直在逃。他既想念女儿,又怕被抓,每个夜晚,每分每秒,都睡不着,睡着了很快就会在噩梦中惊醒,他来我这里只是想安稳的睡一觉。
所有人生都有幸及不幸,可以被体谅及原谅吗?
我不能干预太多,因为到现在我还胆战心惊,有命能把后面的这些讲给你们听。
终于下班了。
虽然我就是老板,也是唯一的伙计,但这是我一天最期待的时光。我关了铺子,太阳快要落山,昏黄的余光洒在层层的高楼、街道、还有每个人的脸上,所有人看起来都是和蔼可亲的。我穿过马路,来到隔壁街的心理诊所,那个一脸雀斑的老女人是我的心理医生。
造梦师是不能做梦的。可我需要梦。
心理医生不会帮人做梦,但是她们能靠一些药物以及心理引导制造幻境,幻境和梦完全不同,但是对需要的人来说又都一样。我不能做梦,但是我宁愿用药物去幻境,因为,我想她。
师傅曾经有一个客人,一位姑娘,我对她一见钟情,她的情感受挫,每天都来做梦,我爱她,不能自拔,我要出现在她的梦里,让她爱上我,给她最好的爱情,没有悲伤的。
但是造梦师是不能做梦的,更不能出现在别人的梦里,因为造梦师能造梦,所有的意识都会影响整个梦境,会导致做梦的人,以及造梦师永远沉睡,师傅为了把我拉出来使用禁术,师傅老了,这一折腾就去了,至于那个姑娘,甚至不记得我的样子,只知道我是师傅边上的青涩的男孩子。师傅在梦里帮她忘了过去,我再也没有见过她。
再也没有。
我沉浸在我的幻境里。
幻境里,那个姑娘会在每天的下午三点钟推开铺子的门,我去给她带到隔间,师傅给她造梦,她甚至没有抬头看我一眼,但那是我前半生最快乐的时光,期待她到来的时间里我都是快乐的。
其实有的时候,那个老女人脸上的雀斑也是很可爱的。我准备离开,她叫住了我“你知道的,我可以让你忘记她” “不!不需要,我并不愿意。” “那我给你更好的幻境,我可以让她爱你!” “这已经是最好的幻境,我可以看见她,就是最快乐。” “你真固执” 我瞥了一眼客厅里放了好多年的那张黑白照片说“你也一样。”
我依旧每日每日帮人做梦,然后沉浸在我的幻境里。
日复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