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行者超 潘姑娘啊潘姑娘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春的气息,带着淡淡的绿,浅浅的红,就连那低矮的茶树也冒出了嫩嫩的枝芽。
每年的春茶,虽然价格比不上秋茶,但是满园的春色,开年以来的第一波活计,村里家家户户都开心,当那细细的枝芽簇拥在墨绿色的枝干,漫山遍野都是扭着细腰、蒙着面纱戴斗笠的采茶姑娘。
在中国的闽南地带,有一个地方叫作安溪。
这天,刚好是茶叶开采的第七天。在安溪的一个茶园里,一个怀胎的妇女正在采茶,突然感觉肚子疼,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茶园里产下了一名女婴,姑娘的娘亲看着粉红的脸蛋嘟嘟的嘴巴,觉得甚是怜人,便寄予灵巧聪明的寓意,取名为巧姑娘。
她的出生是如此的猝不及防,在娘亲劳动时降生,虽然是普通得了不能在普通的降生,可是,有些人的命运,并不会因为出生而掩盖了所应有的光芒。
巧姑娘虽名为巧姑娘,但姑娘却与巧字无任何关联。姑娘啊,确是有点愚笨,小时候人手不够,于是每家每户的孩子基本在七八岁的时候便会帮忙做茶叶,可是母亲让她把院子里晒干的茶叶拿进屋,她拿一次撒一次,每次走过的路都会留下点点的绿叶。茶叶忙碌的季节,一开始娘亲以及祖母还会让她出门上山采茶叶,可是每次上山笨笨的巧姑娘都会摔跤,就连一脚宽的小河流,她都会一头噗通进去,因而姑娘的娘亲从来不敢让她帮忙,怕一不小心把晒好的茶叶给撒了,怕一不小心把烘焙好的茶叶给掉到火炉里,怕一不小心把所有的茶叶都染上属于她自己的臭脚丫的味道......
由于笨,所以一开始还会有孩子偶尔和她玩一下,但是回去一旦被家长知道,家长就会吓唬孩子说和巧姑娘玩自己也会变笨,所以渐渐的,村子里的孩子没有一个人和她玩。再加上爹娘对巧姑娘的笨耿耿于怀,原本笑意盎然的小脸蛋再也没有露出那两颗小小的虎牙,只是经常在夜幕降临的时候,抬头望着天空数星星。不小心指到了月亮奶奶,还会拍自己的嘴巴,嘴里念念叨“月亮奶奶恕罪,月亮奶奶恕罪,阿巧不是故意的”然后念完再露出那两颗小虎牙。似乎只有这个时候,巧姑娘才是巧姑娘,不是那个人人喊笨的笨姑娘。
她就像一片孤叶,漂在茫茫的大海上没有人看见,虽然每天晚上都会望着天空,可是有时候阴天了,就看不到星星和月亮,她会难过,因为只有星星和月亮一直陪伴着小小的她,安抚着她小小的心灵。
因为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那些不怀好意的示好,所以渐渐的也不再期待有孩子一起玩,一起闹。因为就是玩也都是别的孩子捉弄她,欺负她。
夜深人静睡不着的时候,阿巧也曾自己怀疑自己的存在,究竟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某个宿命?还是为了一个不曾拥有的人生?翻来覆去后,便又沉入深深的梦境,至少在梦境里,阿巧是幸福的,有很多一起玩的孩子,还有疼爱自己的爹与娘。
虽然童年是如此的糟糕,也没用像其他孩子一样快乐的童年,可就算如此,阿巧的容貌终究还是成为了梦家村的一个不可或缺的门面,虽未及笄,一头乌黑的发,一枝简单的发髻,一身粗布麻衣,便是一道赏心悦目的画。每天,阿巧都会从阿舅家经过去茶园里采摘茶叶,每天都会有很多的小伙子躲在阿舅家的篱笆后面偷偷看她。每次阿巧都会不好意思,她无法接受别人的目光,特别是那么多年轻小伙子的目光,所以只能一脸不悦的表情,可情人眼里出西施,年轻小伙子的眼里,阿巧就是连不悦,也是一种独特的美。
闽地自古多怪杰,这天阿巧家里来了一个道长,道长看阿巧的五官虽然端正,可是那细细的柳叶眉下的迷人眼睛,透露着一股英气,道长深知此人绝非凡人,恰逢道长年事已高,欲收一名关门弟子,便请求阿巧的阿爹阿娘准许他着阿巧去山上做他的弟子。
虽然阿巧的阿爹与阿娘心肠不坏,阿巧也长得如此美若天仙,可是阿巧从小的愚笨,让阿爹与阿娘伤透了心,便也希望阿巧能够灵巧机灵一点,于是便同意道长的要求,那一年,她十二岁,她随着道长师傅上了山,她曾经以为就这样了的人生,在她的道长师傅的到来彻底改变了。
道长师傅武功高强,满腹经纶,早年因为心上的姑娘在他考取功名之时嫁作商人妇,虽功名在身,可伊人不在,遂看破红尘,后又遇其师傅,做了关门弟子,直至今日,再未踏入红尘。若非因年事已高,迫不得已需下山寻找传授衣钵的弟子,想必道长也不会下山,遇到这么一个美若天仙的愚笨弟子。
巧姑娘虽然看起来愚笨,可早年的经历,让她不得不紧握每一次蜕变自己的机会,在每一次的蜕变中,阿巧忽然找到了自我,每一次武功的进阶,她都会从中找到一点属于自己的东西,再加上阿巧的勤奋以及资质,阿巧内心深处那个真实的自己,正在一步步苏醒。
巧姑娘在道长师傅的教导下,慢慢走出了早年的阴影,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灵巧与聪慧,各方面进步都特别快,人也变得机巧灵活了起来。又因为她特别勤奋,每日卯时必会练功,每日道长师傅醒来的时候,都能看见阿巧满脸的汗珠,满地的枝叶...
“阿巧,今日练的如何?”每日师傅醒来第一件事便是这句话。
“师傅,徒儿觉得尚可。”
“那酉时与为师切磋一番”
于是在每天的酉时,你能看到道观满地的繁华落叶,然后有一个身穿白衣的身影飘过,所到之处,白兰花遍地。
时间飞快,五年后。
道长师傅去世。阿巧下山,她仍喜一袭白衣,留有一头乌黑长发,在江湖行走,却从来没有人见过她的真实面目,所到之处,遍地白兰,空气中伴有淡淡花香。虽未见其真面目,但那一身白衣黑发,却惹得江湖人人欲一睹容貌而后快。虽不知其面目,不知其姓氏,但江湖人还是赐予背影玉兰花之称号。
女皇在位期间很多当官的私下打着匡扶李氏天下的旗号,伺机敛财,压榨贫苦百姓,实则中饱私囊,女皇对这些贪官污吏恨之入骨,但又无可奈何。
女皇江山不稳,所以并未公开处理这些贪官污吏,天下这样的贪官不在少数,倘若公开处理,只怕这些贪官污吏狗急了跳墙,真的和那些要匡扶李氏天下的王公贵族联合起来,那么到那个时候,女皇殿下自己的皇位就真的不保了,但是这些贪官污吏又不能不置之不理。
于是女皇殿下便私下偷偷招募江湖上惩善扬恶的侠士为她所用,用来处理那些贪官污吏,并赐予侠士身份,这些侠士平时大都是一些宫中不知名的各种小官,但私下是女皇陛下的杀手。
巧姑娘出生于一个茶农家,自幼深知下层百姓的生活,所以非常痛恨那些欺压百姓的贪官污吏,于是便自动请缨,归入女王殿下的麾下。
早年的勤学苦练加上本身的资质。巧姑娘的武功在当时招募的人中数一数二,又女扮男装露出秀气的脸蛋,出身又没有任何背景,因而深得女皇赏识。
阿巧办事从不出差错,她从不用刀,每次以身后的一朵玉兰花封锁贪官的喉咙,从不让别人看到正脸,只能见到背影,故而那些贪官污吏都不知道是何人所杀。只是有一次差点失手了。在解决林家翰林学士性命之时,身后的玉兰花如往常一样飞出之时。
“可否让我瞧瞧你的面目,莫要让我只能记住你的背影”一丝温柔的声音响起。
“背影玉兰花,只因你只能记住满地的玉兰花以及那抹背影,切莫强人之所难。侠士,再会”还是那抹高傲清冷的身影,满地的白玉兰。
“我会看到你的脸。”
......
因她办事利索,没过几年就成为女皇身边最信任的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连许多朝中宰相都要让她三分,足见她当时的地位。
看着她的风光,有谁能想到她曾经是一个被全村孩子嫌弃的姑娘?又有谁能想到今日辉煌的她,曾经,也只想简简单单的当个女儿家,过完这一生?
人生起起伏伏,谁也不能风光一辈子,巧姑娘也不例外。
后来发生了神龙政变,女皇被软禁了。
在逮捕女皇陛下的时候,并未看到曾经那个秀气的少年郎。只是在大漠的边缘,有一次有一个姓彭的少年郎,忽遇群狼。在群狼即将将少年吞于口腹之时,有一抹白色的身影出现,还是满地的白玉兰。一朵又一朵的白玉兰飞出,一声又一声的嗷叫。趁着狼群大乱之时,带着少年郎冲出狼群的包围,一路向西行去。少年郎平安回到家中,从此再也未曾见过。
后来又有江湖传闻说背影白玉兰与一个姓佐的侠士归隐山林,走完了余生。
后记
“佐大侠,等等我。小女子走不动了”
“呦,堂堂的背影杀手玉兰花,你居然这么没用。”
“佐大侠,请您重复一遍您刚才所说的话”
“我才不?来,上马,我背你。”
“佐大侠,你说真的吗?”
“真的”
“那,我就上去啦!哈”顺势一跳。
“我的阿巧,你该减少食物了,看你重的。”
“好啦好啦。啰嗦。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知道我往西走,那个时候”
“谁人不晓得佐侠士外号狗鼻子,鼻子很灵验的,你下次使用武器能不能不要用白玉兰,这样你跑了我都能够把你找回来。再说了,如果不是我在你后面帮你杀了那群狼,你真的以为你和那个少年郎能够安全逃脱。还有啊,不要再让我说你了,下次别逞什么英雄。记住没。”
“好啦好啦好啦。佐侠士,停,就这样。别说啦。你再说我摇你。”
“你敢摇就给你摔下来。”
“佐侠士你敢,你要是敢的话我就把你包里那些陈年铁观音给扔了。让你天天喝白水。”
“我的阿巧,我怎么敢摔你呢?心疼都来不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