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来了
听说,季风又起,横亘千万里,从太平洋到重庆,吹乱途径的波光粼粼。
我在这里遇到一场大雨,我看到它的盛装登场,洋洋洒洒,云雾迷离。
地球在转,还是那个坐地日行八万里的孤独星球,四十五亿年的孤独又多一岁,后面还有好久好久的时间要继续这样转下去,时间这东西,是个矢量,有方向且不会转弯,所以这多孤独的一岁和多孤独的千百岁是没有区别的。
这风,去年它逃离了亚欧大陆的深处,这个夏天它又如约而至,带来了南边的风景和海的消息,潮湿且温暖,热烈且香甜。它说,那里有迎风的海鸥和招展的帆,那里的大海,横无涯岸。它说,那里有沙滩,在太平洋西岸。它说,那里有逐浪的海豚和如镜的海面。它说,我听。
它给我的手信是一整个春天的繁花盛开和蜂鸣蝶舞,是绵延整个夏季的阳光刺眼和暴雨如注。
它说,你遇到了什么好玩的事呢?
我啊?
我听见了山里的晨钟暮鼓;我看见了江上的迷蒙晨雾。我拜了几尊佛,点了几炷香。曾在一座小城晃晃荡荡,把酒临风;曾在湖边茅屋夜色微凉,水天一色。我灯红酒绿,我采菊东篱。我枸杞绿茶抱着保温杯,我笔墨纸砚画着冬时梅。我走高山客行路,我坐深水渡人船。我辗转百里,品一壶春茶,我兴致来时,看一场话剧。我入睡枕着霓虹,我醒来听着鸡鸣。牵过几双手,送过几人走。我闻脂浓粉香,我看烛影成双。一晌贪欢,眉目流转含情衷;两情相悦,掌纹密密绕红线。我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我鱼沈雁杳天边路,始信人间分离苦。看了几本书,听了几首歌。也曾经对酒当歌,说诗酒趁年华;也曾夜半独坐,举空杯盛月光。我举杯搁碗,赏银盘托君山,我拔剑四顾,恼太行雪满川。我衣冠楚楚道貌岸然,我耿耿于怀悬悬在念。我机谋巧算,我宠辱无关。
有趣吗?
有趣啊!
你来时我欢喜,你走时我恭送,就让这地球自己转去吧,我看我的风景。春时煮茶,夏至烹酒,秋来尝香稻,冬去换新桃。我是个市侩之徒,自己过得爽就是最大的满足。
它说,
那,来年再见?
我回答,
好,来年再见!
2018.9.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