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by溱与洧
“人的一生像是一段长长的旅途，我们要转很多站，她（他）陪我坐了一站，到站，她（他）下车，从此再无交集，仅此而已。人的一生会遇到许多人，多少人相聚又消失于人海，我们不过是提前道别而已。”
——摘自2012.12.29我的日记
01时光的河入海流，终于我们分头走
18岁那年的圣诞节，我人生中第一次与人决裂。事情的前后经过都被我详细地记在了日记里，刻在了心里。尽管多年以来我一直试图忘记，但也只能做到不会时常想起来罢了。在我决定讲述这个故事的时候，当年的情景就像是才发生过一样，又鲜活地冒着热气地在我眼前重现。
事情的起因说起来非常简单，不过是一句无心而又不恰当的玩笑，遇上了一个有心且较真的听众。我就是那个开玩笑的傻子，而那位听众，我姑且称她为Y。
我们是刚共度了两周的同桌，圣诞节那天的晚自习闲聊，谈起收到的礼物，她掏出了书桌堂里的一只超大棒棒糖，我随口一句“你这种人也有人送礼物呀！”把她说得愣了一下，她反问我，“我哪种人啊？”我看到她认真的表情也呆了一呆，傻傻地又重复了一遍，“你这种人。”
嘭～～～
我点了捻子，炸了自己。
我终于明白自己的用词不当，赶紧补救，“你还能是哪种人？咱俩都是一种人，不然能是朋友吗？”她却如嘴巴拉上了拉链，再不肯开口和我说话。
我记得自己向她道了很多次的歉，翻了日记，是六次，都是在班级里，其他同学面前。
此前的17年，我从不曾这么认真而又正式地向人道过歉，我也最讨厌说“对不起”三个字。我一直是骄傲的不肯低头的那一个，说话时常不经大脑，有时也口无遮拦。
如今想来，那时的朋友们大概都在包容和忍让着我。而那天的事，仿佛是报应一样，在我心上划开一个血淋淋的口子，割碎我曾经的骄傲和自大。
那一晚，我记不清自己说了多少次“对不起”，多少次“求你”。仿佛把之前欠别人的道歉，都一次补齐了。
“我像是悲情男主角求女主回心转意一样，低声下气，狼狈不堪。”
而她始终是冷静自持的，面无表情的。避开我，绕开我，对我的眼泪和歉意无动于衷。在一次次的冷眼中，我的勇气也终于被消耗殆尽。
此后近半个月，白天我装的风平浪静，其实晚上临睡前，我都如魔怔了一般，一遍遍回想，一点点推敲当时的情景，懊悔，委屈，又哭了数次。我多希望时间能倒流，既希望收回那句话，又希望阻止那么卑微地向她道歉的自己。
事情的小转机就发生在这个时候，我们共同的朋友来劝和，把我们俩拉到四楼无人的走廊，将我们的手放在一起，意思是这事儿就翻篇了。但这个仪式其实毫无意义，后来的事也印证了这一点。
第二天我依旧和其他的朋友一起吃饭、聊天，在走廊遇见过Y几次，但都很尴尬地直接擦肩而过，谁也没叫出对方的名字。
直到第三天，帮我们和好的其中一位朋友问我，Y向你道歉了吗？我很惊讶地说，没有啊！对方听了以后一脸困惑地又再去问Y。之后满面尴尬地回复我说，Y昨天想和我道歉，但遇到我几次都没有勇气开口，所以就没说。
我听了直想笑，却有泪涌上来。如今她也知道，“对不起”这三个字的重量了。
这趟人生旅行的列车，我曾以为这车上的人的去留是由我决定的，但现实告诉我，我也只是一名乘客而已。虽然下车的铃是我拉响的，真正决定要走的人却是她。
时间，才是一切的支配者。它把我带去哪一站，我就要被动地去认识这一站上来的人，又常常要被动地看着他们离去。有时候我醒着，有时候我睡着了。那些在我醒着的时候离去的身影，就成了我睡着后的梦。
02没有哪个港口，是永远的停留
时间拉近到2017年的圣诞节后，我又失去了一位曾经的好友。这次的锅，大家各背一半。
他曾经是我高中时的同桌，前桌，后桌以及隔着一箱书的右桌，是我在高中时很要好的男生朋友之一。我们曾一起奋战过数不清的试卷，一起在课间的操场上踢毽子，一起在晚自习的间歇于大风中放风筝。大一开学后，他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与我有过通话的男同学。
但是大学生活开始后，我们都各自认识了新的朋友，他也有了自己的新的，没有我参与的生活，我们之间的联系就这样变得越来越淡。
2017年我过生日那天，很意外地，收到了他的生日祝福。我问他，是不是QQ提醒的你？他说，不是，你的生日我一直都记得。我感到疑惑，因为之前的四年从没收到过他的生日祝福，但同时觉得心里酸甜酸甜的，好像昔日的友情拂去了岁月的灰尘，又重新生发出光彩来了。
因此，圣诞节后因为一些事来到他所在的城市时，即便觉得可能会麻烦到他，依然在到的当天早上就给他发了微信，约他见一面聊聊天。
当晚他更新了朋友圈，和前一天一样，是与朋友出去喝酒的照片。
直到第二天中午，我才终于接到一通他打来的电话，向我解释是因为喝多了，所以明明看到信息又忘了。跟我约下午开完会后的五点左右，来和我见一面，一起吃顿饭。
虽然他的回复迟了些，但我依然为能够见到昔日的好友感到开心，毕竟也有几年没有见面了，于是我欣然同意。一整个下午，我独自一人走在陌生城市的街道上，手机铃声调到最大，一边忍受着寒冷北风，一边满心期待地等他的电话。
一等，就等到了今天。
说没生气是假的，毫不夸张地说，如果我们的关系还像当初那样铁，我一定打电话追过去骂他，还要威胁他和他绝交。
我想了一百种一千种方式来责备他背叛了我对他的信任和我们之间的友谊，但我一种都实施不了，甚至无法把这一切都怪罪到他头上，因为我也是这段友情的背信者，甚至可能在他之前。
我们早就不是并肩而战的战友了。即使曾经约定好踏向了新生活，也要不忘彼此，却原来，曾经珍视的情谊，早已过期。
我以为只要我动动脖子，就能看到他坐在我的前面，后面，或者右面的座位上，却原来，他早已从第一个车厢，移动到了第二个，第三个……
遥远的他隔着人海向我发来问候，我应该觉得满足，而不应该贪心，妄想着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他还是原来那个偶尔嘴贱，关键时候帮我从老师办公室偷回被没收的学习机的他，我还是那个嘲笑他脑袋大，给他讲英语却讲不明白的我，我们都还是原来那样讲义气并偶尔一起愤青的我们。
03凤凰花开的路口，有我最珍惜的朋友
留下的人越来越少，也越来越重要。
我不认为自己是个擅于交朋友的人，一直比较慢热，曾被大学的室友说，我给她的第一印象是整个寝室“最难以接近的家伙”。
傲娇，而且死性不改。经历过和Y小姐的不愉快之后，说话不再直肠子，慢慢变得懂得照顾他人的感受，但也失去了从前不怕撞南墙的勇气，因为知道那样真的很疼。
我知道自己身上有各种各样的毛病，就像我的朋友们一样，但是没关系，我们包容彼此的缺点，看到对方身上的优点，有共同的吐槽点，有一起聊天的联络点，我们的友情就能没有终点。
我对朋友们来说，一无所长，一无所有。因为我们的情谊都源自于校园，所以干净而纯粹，不存在复杂的利害关系。我能给予他们的帮助有限，常常只能做个聆听者，大家一起分享生活的喜怒哀乐，一起吐槽，一起成长。周围的环境在变，我们也在变，不变的只有一颗真心。
慢热的我，往往要花很长的时间去认识和接触对方，才能够认同他（她）成为我真正的朋友。所以不论我在这趟人生列车上是清醒着还是睡着了，重要的人，我希望他们能都在。
也许值得纪念的事情不多
至少还有这段回忆够深刻
感谢所有下了车的人曾给我带来过美好的回忆，祝你们一切都好。人生还长，或许在下一个站台，我们会再重逢。
（图源网络 侵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