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起我正式开始带刘夕从事入殓师这个行业,入殓师又叫做葬仪师,为死者还原未死之状态。整修面容和身体,尽可能还原完整面容和身体。也可叫做为死者化妆整仪,纳入棺中的职业。主要出现在日本,后进入中国。
在很多文化中,都有着源远流长的殡葬传统和对死者的特殊处理仪式。这些传统仪式包括尽量使尸体保存完好。古埃及人会将尸体做成木乃伊,而其中一些做法被现代人援用下来。当一个人死后,身体会变得苍白不雅,这让亲朋好友在向离世的人最后告别时,感觉不舒服。这就是防腐处理起作用的地方,尸体防腐即可推迟尸体腐烂的时间,让死者在化妆后恢复类似于生前的体面形象,同时也是对尸体的消毒,以免传播疾病。
我们这一行有许多不成文的规矩:不参加亲友的婚寿喜筵,不主动告知别人自己的职业,不递名片不握手,不对访客说“你好” 、“再见”、“一路走好”等。
我给刘夕演示如何给遗体穿寿衣,刘夕站在一旁问道:“师父,你不怕吗?”
我没有停下来手中的活,头也没抬的回答道:“怕什么?”
“死人呀!”
“死人不可怕,可怕的是活人,你要是怕死人,就不应该当入殓师!”
刘夕一听有些急了:“我……我不怕!”
“好了,我收拾完了,你来给他化妆!”说完我往一旁让了两步,刘夕显然有些害怕,颤颤巍巍的挪到遗体旁。
“没事,他不会起来打你的,给亡人化妆要重一些,因为脸上没有血色,太淡了压不住,但又不能太艳,毕竟不是活人,太艳显得不庄重,最终效果要像生活妆。”
刘夕鼓足勇气拿起化妆工具开始尝试,但是她的手触碰到死者僵硬冰冷的皮肤时还是忍不住缩了回来。
迟疑了一两秒之后,她又再次尝试,刘夕很有天赋,她掌握得很快,化妆技术一流,甚至远高于我,不愧是化妆师出身。
为亡者擦洗身子、换好衣服、化好妆,我们便到灵堂与死者亲属沟通收费事宜,我们外出服务和在殡仪馆服务有所不同,外出要收行车费,意外死亡肢体破碎或有腐败情况收费则根据情况而定,今天这位客人只是单纯的美容,更衣50元,馆外化妆200元,交通费100元,尸体清洗100元,尸体消毒50元,如果是在殡仪馆内服务收费要少一些。
刚收完相关的费用,刘夕拽着我的胳膊:“师父,我总觉得老人的遗像在盯着我!”
我抬头看了看灵堂上的遗像没有说话,收拾好东西,便离开了服务对象家,由于不用将死者送去殡仪馆,所以不需要接尸人接送,我们是打车来的,在打车回去之前,我到商店买了一瓶旺仔牛奶,交到刘夕手中。
刘夕拿着旺仔牛奶,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谢谢师父,师父真好。”说罢她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看这个旺仔牛奶瓶上的小孩。”
刘夕盯着牛奶包装看了看:“这个小孩怎么了?”
“那小孩是不是一直在盯着你?”
刘夕左右上下移动着牛奶,惊奇地说道:“真的耶,不管我在哪,他都在看着我!”
“这回你知道遗像为什么盯着你了吧?”
“哦,也就是说正常现象是吧?是我想多了!”
“遗像比较大,摆的也高,有这种被盯着的感觉也很正常,我们这个职业特殊,不要自己吓自己,要不然很快就干不下去了,咱们赶快回吧,馆里还有一堆活等着我们干!”
刘夕捧着牛奶高兴地跟着我上了车。
刚回到殡仪馆,王阳立马笑眯眯地迎了上来,对刘夕嘘寒问暖,怕不怕?累不累?真是会献殷勤!
“子昂你可得好好带刘夕,脏活累活你自己干,可别难为人家小姑娘!”
我没理会王阳,拎着工具箱直奔操作室去完成下一个任务,刘夕紧跟着我,也没有多与王阳打招呼,很显然王阳吃了闭门羹情绪有些失落。
这是一具女性尸体,年龄58岁,脑淤血死亡,我们对尸体深鞠三躬以示尊重后开始工作,我在一旁指导刘夕对遗体进行消毒清洗。
消毒很简单,并不是大家以为的消毒水或酒精,而是用消毒香皂,用毛巾在全身擦拭后,用清水擦洗,如果头部较脏的话,还会给死者洗头,反之则梳理整齐即可。
刘夕卖力的擦着遗体,转动遗体准备擦洗后背时,突然发出噗的一声,从死者下方传来一阵响声,刘夕吓地叫了出来,我急忙抓住她,防止她因为受到惊吓而做出过激行为。
她自然地抱住我,吓得直往我怀里钻,我能感觉到她乱跳的心脏和急促的呼吸,我正不知所措,王阳突然跑了进来,他看见我们俩在遗体面前紧紧抱在一起,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愣在门口几秒钟,我急忙松开刘夕,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突然觉得对不起王阳。
刘夕还没有缓过神,被吓地直哆嗦,王阳没有说话,气冲冲地离开了。
我心想,坏了,王阳看见我和刘夕抱在一起一定以为我和刘夕在一起了,一定以为我抢了他的追求对象,但是转念想一想,手上的工作还没有干完,还是先忙完再去找他解释吧。
“好了,别哭了,刚才是遗体在放气,人死后消化系统还会运作一段时间,肠胃中的益生菌继续工作会产生气体,你刚才转动遗体导致气体排出,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别害怕!”
刘夕抽泣着努力压制自己:“啊?尸体也会放……好,我……我知道了!”
“尸体打嗝放屁是常见情况,以后见多了也就不新鲜了,继续把活干完!”我递给她一张纸巾示意她擦擦脸上残留的泪水。
刘夕擦完眼泪拿着毛巾继续擦洗尸体,我又帮着将寿衣穿上,她化妆我剪指甲,配合的还算默契,没想到刘夕还挺上道,不像娇滴滴的女孩儿,能这么快上手让我大跌眼镜。
一切就绪后经过死者家属的认可,我们这才离开,出了操作室,我直接去找王阳,不出所料他还在生气,一直不理会我。
我小心翼翼地问:“你刚才找我……”
还没等我说完,王阳就打断了我的话,没好气地说道:“不好意思啊,坏了你的好事!”
我急忙解释:“都是误会!”
“误会?我看的一清二楚,你们俩抱得那么紧,而且还是在死者面前!真是不害臊,也不挑个地方!”
我一听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王阳一脸疑惑:“你,你笑什么?”
我哈哈大笑:“刚才咱们的对话要是让别人听见,一定以为你在吃我的醋,别以为跟我同床一夜,我就是你的了,哈哈哈哈……”
王阳一听,脸刷的红了:“去去去,滚一边去,你明知道我喜欢刘夕,你还这样做,还是不是兄弟?”
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结结巴巴将刚才的经过给王阳艳叙述了一番,他这才消气:“你说的都是真的?你可不许骗我!”
“我骗你做什么?谁会在遗体面前搂搂抱抱?对了,你刚才找我干嘛?”
“哦,对了,之前我们吃面发现的那具男孩遗体已经查出凶手了!”
“是谁?”
“是他的后妈,警察一问她就招供了,这后妈可真狠,活活把男孩打死了!”说完,王阳惋惜的摇了摇头,指着火化炉接着说:“现在烧的就是那个男孩!”
我看了看火化炉里正在燃烧的男孩问道:“谁来办的手续?”
王阳指着门外远处的角落,一个女人正捶打着男人的胸口,泣不成声。
“那女的是男孩的亲妈,被打的男人是男孩的亲爸!”
离异家庭对孩子的伤害是巨大的,不光是心理上,身体上的伤害也不小,这么小的年纪,本应该是无忧无虑阳光灿烂的时候,可惜……
我们正聊着,刘夕从外面走了进来,王阳一见笑得像开了花似的:“刘夕,你来了,快快快坐!”说着,用手擦了擦椅子请刘夕坐下。
刘夕也是一脸笑容:“谢了王哥,办公室那里通知我们三个下午去接尸!”
“好呀,我下午开车,咱们一起去吧!”王阳好像听到什么好消息似的,嘴都咧到后脑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