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爱是人一生的永恒主题的话,那这本书穷尽了所有爱情的可能性:忠贞的、隐秘的、粗暴的、羞怯的、柏拉图式的、放荡的、转瞬即逝的、生死相依的……你会想要哪种?
当你处于爱情迷茫状态时,或许你能在这本书里找到答案。是初恋时的迷茫崇拜与惊喜,还是现实打破后,到了适婚年龄匆匆与另一个人携手一生,究竟哪种爱情才是生活的最终选择?
爱情是那么自相矛盾又合情合理,那么悲伤但又充满狂喜,所以它那么迷人,让人沉浸一生无法自拔。
(一)爱啊,另一种生活
若看《爱你就像爱生命》这本关于两情相悦的诗人之爱,是梦幻而又充满童真的话,那么《霍乱时期的爱情》就是一部更接近生活真谛的朴实爱情读本,穷尽了所有爱情的可能性与模样,让处于无论哪个阶段的我们都能对号入座。
“霍乱”时的“爱情”,充满着贫穷、严热、肮脏、疾病、党派之争、满街发臭的尸体,尽管是些模糊而遥远的陪衬,但在这些浮光掠影中,穷尽了爱情这个题材的一切可能:暗恋、初恋、失恋、单恋、等待、殉情、丧偶、偷情、婚外恋、夫妻亲情、露水姻缘、黄昏暮情、老少畸爱……这个庞大但绝不臃肿的囊括,让我们在恍惚中看到了自己一生可能要经历的爱情。
对于我来说,爱是电火石光,只有有爱两个人才能结合。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费尔明娜和丈夫乌尔比诺却用他们的婚姻验证了那句话,“不仅没有爱情能够幸福,而且与爱情背道而驰也能幸福。”
马尔克斯用他那种悲凉的孤单式语气,告诉我们生活的真谛:爱,也不过是另一种生活。无论曾经多么炙热的爱情,最后都要回归到这个本真。
因为最后无论相不相爱,共同结合并要一起生活的两个人都要面对具体、细微、甚至琐碎的生活细节。就如我们看到乌尔比诺医生与其妻费尔米纳的那些争执,缘起于浴室里的一块肥皂,或者小便池的清洁问题;又如书中的末尾,阿里萨重新得到初恋,尽管已是晚年的费尔米娜,两位老人甜蜜爱情的表现,居然是为对方灌肠、洗假牙、拨火罐。
或许是这些真实纯粹的细节,才显示出爱情的力量,也让我们看到这本关于爱情的书,成为关于生活的书,进而升华为一本关于人的书。对啊,关于人、对于人的内在的关注,真的再没什么比这些生活细节来得更本真了。
可往往“纯粹”给人以上升感,似乎总是得经由升华而凝结为一种象征符号,最后抵达形一定境界;但马尔克斯给予读者的我们,是一种下降的纯粹――最世俗化、最还原态的“纯粹”,也最接近世俗的我们的纯粹。
出其不意的警句,总是教导我们在世俗如何相处与爱,比如“社会生活的症结在于学会控制胆怯,夫妻生活的症结在于控制反感。”读完,豁然开朗:嗯,就是这样啊。
(二)爱啊,灵魂之爱
如果像床伴诺列加告诉阿里萨的,“心灵的爱情在腰部以上,肉体的爱情在腰部以下”,那么,他对初恋的费尔明娜的爱情那就真的属于灵魂之爱了。
可终其一生,阿里萨究竟爱的是费尔明娜还是一个所谓的幻影呢?
初恋总是让人盲目又激情澎湃。爱情可能就是电光石火的瞬间。这种转瞬即逝特别珍贵,因为,在这个瞬间你看清那个让你魂牵梦绕的脸庞,甚至要用一生来铭记。也许,有人一辈子都没有拥有过这样一个瞬间。但你如果做出了选择,就会是一辈子的选择,今生今世你就要靠这个瞬间的光亮来支撑这个爱情的信念。而你所有的记忆中都是这个让你神魂颠倒的脸庞,那最后会不会变成一个幻影或是执念呢?
可女性却总是能比男性更清楚地认清事实,当费尔明娜从阿里萨热恋的爱恋中清醒过来,却发现,她所看到的阿里萨只不过是她想象中的一个更完美的形象。当幻想破灭,决绝也变得更加果断。尽管她明白她并不爱乌尔比诺,但她还是选择了嫁给他。因为他符合父亲所要她嫁的一切条件。她“害怕失去稍纵即逝的机会”。
而乌尔比诺心里也明白,他不爱她。“同她结婚是喜欢她的高傲,她的严肃,她的力量,也因为自己的一点儿虚荣心”。
而阿里萨以爱之名的一生呢?他漫长的一生是虚妄吗?一个人真的能爱一个人一生吗?他怎么能那么持续地爱一个人?又如何做到在那么衰朽的年纪,仍然可以爱,并且可以确认自己的爱?
于是,阿里萨偷情、敲寡妇门,这种被世俗看来是无耻与堕落。但算不道德吗?我想并不是,因为他没有婚姻。相比后面乌尔比诺的偷情来说,他基本上没有道德问题。他只是需要那些寡妇、情人,是因为他并非始终能够确认自己对费尔明娜的爱。甚至有好几次,他都认为忘记了费尔明娜,靠的恰恰就是这些风情各异的情人来提醒他,他对费尔明娜的心灵忠贞的爱。当然,这些情人们也葆有了他作为男人的一切,使他始终作为一个真正的男人在活着。
我们经常会问到的一个问题是,你是接受对方心灵出轨,还是身体出轨?从阿里萨这里看来,似乎心灵的出轨才是更不可接受的。
我总是觉得,阿里萨到底是幸福的,即逝没有得到费尔明娜,却拥有对她的爱,甚至那么刻苦铭心地爱过一个人。
而乌尔比诺呢,他却很可怜。他从来不懂爱,也没有爱过。他与费尔明娜的这段婚姻从来都没有爱。就如他们新婚那天,“在这个一直谈到天亮的第一个夜晚,他们什么都谈,就是没有谈到爱,永远也不会谈到它的。但是从以后的情况看,在这方面两个人谁也没有搞错过。”
只有互相能在一起谈论爱,毫不羞耻毫无遮掩也绝非逢场作戏的谈论彼此的爱,才是相爱的,但这对夫妻自始至终都没有。
多年之后乌尔比诺医生临死时“用她在半个世纪的共同生活中从未见过的明亮,伤心和感激的目光,最后朝她看了一眼,用尽最后的气力说出了一句话:只有上帝知道我是多么爱你。”在我看来,这就好比说:我爱你吗?我不知道,可能只有天知道,并能给我个答案吧。所以最后他还是不爱费尔明娜的。
可尽管不爱,费尔明娜还是选择了与他的婚姻,毕竟这是个足够圆满的婚姻———这个作为年轻人的我们并不能理解的。
但事实是,没有爱照样可以烈火烹花———当然大多数看来这就是爱,或者说这是升华成亲情的爱,甚至是比爱本身要博大厚重的生活的本质,最后也演变成了一种习惯与陪伴。
这就是世俗的我们,兜兜转转,到头来拥有的最纯粹的爱的本质。
但我还是希望,最后的我们都是嫁给爱情……尽管还是要面对油盐酱醋的生活琐事,但爱的瞬间依旧能够在婚后增添点电火石光,这是多么让人期待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