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炎炎夏日的清晨,我被一阵短促而清脆的闹铃声惊醒了,我迷迷糊糊地看了下闹钟,已经七点半了。我心中纳闷“怎么睡得这么熟呢?往日我不等闹铃响便提前醒了的,想必是昨晚太热的缘故,翻来覆去睡不着闹的罢。今天是周六,儿子九点要去学跆拳道……”想着想着,我便从床上硬拖起自己慵懒的身体。
待我洗漱完毕,便叫儿子起床。每次叫他,他都会从鼻子里发出极不情愿地“哼哼”声,眼睛还是紧闭着,身体也纹丝未动。后来,我想了个招儿,每次叫他起床时,先用他的小袜子撩拨他的小脸儿,被我弄的痒痒的后,他不得不睁开那双睡意朦胧的眼睛,而后,我立马像摆弄牵线木偶一样,忽而上下,忽而左右的摆弄起他的体恤,就像跳着夏威夷草裙舞一样,我还为这段舞蹈配上了电影《小黄人》里的片头曲,《Fun Fun Fun……》抑扬顿挫地唱着。看着他那被举得高高的体恤,和藏在体恤后面我那张滑稽的脸,他总被逗的咯咯地笑,然后乖乖地穿衣洗漱去了。
我照例带他来到靠近他的学校北面的一排店面完全不讲究,而小吃味道超棒的xx胡同里。我儿最爱吃这里的老豆腐,我也爱吃,他跟我小时候一样。“来碗老豆腐……”我对着正对过路行人吆喝的老板喊道。“好咧,两碗老豆腐,一个驴肉火烧,一根油条!”儿子吃的津津有味,我坐在他的对面,一边吃一边看着他狼吞虎咽地吃相,痴痴地想起我小的时候。
记得我上小学的时候,因为家住在离县城较远的农村。每天很早父亲便叫我起床,怕我赖着不起,父亲便在我耳边咻咻地嘀咕道:“快点起,早起有老豆腐吃,起晚了人家就收摊喽!”我便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咕噜咕噜地刷牙,后又鲁鲁地胡撸把脸,前脚儿对着镜子捣持倒持母亲前阵子给我剪的“青年头”,后脚儿绰起桌子上的书包,便疯野似地追赶父亲的自行车。
父亲骑车带着我,我坐在车后座上开始一个一个的数树上那黑乌乌的窠巢。我记得那是一条很宽的马路,两旁种着一排排高大的杨树林,马路分为两段,两段路之间由一座年代已久的白石桥连接起来,桥的两端高起的大理石,由于长时间雨水的冲刷已经变得圆圆的秃秃的,远处看像一条蔫头耷脑的白蛇痴痴地守候着。穿过白石桥,又走一段马路,来到一个十字路口,在通往县城方向的那条马路的路边,就是父亲每天带我吃老豆腐的那家铺子。
铺子的老板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头儿,每天穿着白色的粗布上衣,戴着一顶高高的像烟囱一样的白帽子,身体一倾一倾地,片刻不停地和面、切面、炸油条。“来碗老豆腐!”父亲用他那浑浊的男中音冲那个“白衣老头”喊道。不一会功夫,一碗热气腾腾的老豆腐摆在我面前,我学着父亲的样子在老豆腐里加勺韭菜花,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妈妈,我们走吧!”儿子清脆的叫声,把我从遥远的回忆里拉了回来。我定了定神,见他已经吃完,便拿起桌上的餐巾纸,揩了揩他嘴角的剩渣儿,向老板付了账后就离开了。
直到现在,我时不时还会梦到:父亲骑着车,我坐在车的后座上,我们来到那家早点铺子,父亲冲着铺子里的“白衣老头”喊道:“来碗老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