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睡一开始总是相互拥着或者一方的手臂给另一方当枕头,整晚睡得香甜。但手总会麻。如果突然分开了,一个人睡,无论床 多大,姿势多销魂,一个人始终是一个人,换不来两个人的安稳。从这个层面来看,爱落在生活里,注定是一种承担。一开始会有些不习惯,然后渐渐习惯,最后戒 不掉那些两个人慢慢建立起来的习惯。那种习惯就是失恋的人最痛苦而又无法避免的东西。失恋的人叫它依赖。
这种依赖之所以能够带来失恋后的巨大痛苦就是因为我们对它的误解。我们一直以为依赖是心理上的一种缺失。其实这种缺失很大程度上是生理上的问题。
无论是走路时的牵手,还是聊天时候的拌嘴。无论是第一次的四目相对,还是第一次的亲密行为。都是生理上相互的试探和协作。但爱情总是被人美化成一种至高的精神境界。让人误以为一切都是缘份注定。蓦然回首其实只是小小欲望而已。”
温宜是我的大学学姐,她修的不是什么爱情心理学。
但总是会说一些让人听得目眩神迷却又很有道理的话。
“那老夫老妻有的要么分被窝,要么分床睡,这说明他们不打算承担爱了么”我反问。
“有一种爱不需要拥吻,需要的是一种深层的默契,爱得心照不宣。”温宜说。
温宜虽然把爱分析的那么透彻,
但在大学四年里一直我都都没有看到她和任何人交往过。
追她的人不多不少。每年平均出现三两个。
但最终都要么打道回府,要么打回原形。
但她不是那种‘看透男人本性,极度不信任爱情’的人
相反的,她觉得男人撒谎,好色,都不算是什么大事。
她怀疑一切,但是相信人。
她说,撒谎至少证明他善良,好色至少证明他正常。
我们都觉得温宜是天降奇才。
我们从来都没有给温宜过过生日。
她说,是脱离母体的日子,预示着分离不值得庆祝。
直到,她遇见龙三。
毕业后,我们几个本地生基本没有改变原来的生活。
两男两女一起合租了一个公寓。
她和沈岚一间。我和胖豆一间。
还有一间大屋子是龙三的。他就是房东。
龙三和我们岁数一样大,但很早就不念书了。
在一家朋友的琴行教吉他。
他看着就让人觉得舒服。是个自在的人。
温宜也会弹吉他,念书的时候没少在我们面前臭显摆。
所以我们都在想都是六弦中人必定志同道合。
“你是不是有点喜欢龙三?”我看着目光呆滞吃着沙拉的温宜。
“不是”
“真的?就没有一点点喜欢?”
“真不是一点点喜欢!”
温宜的这句回答让我意外。
“那你有多喜欢?”
“不知道,今天帮我过生日吧”
“今天是你生日?”
“嗯。”
我们都是一群酒鬼,通常酒鬼也都是懒鬼。
我们为了避免房子里弄得不可收拾于是决定开房庆生。
温宜听到我们这么不温情的决定,差点轻生。
我们找了一家离家最近的酒店,开了个大房间。
当然那种酒店是没有总统套房的,
不然温宜绝不会让我们拿着她的钱包胡闹。
“温宜,说两句!”胖豆举着啤酒罐起哄。
“是啊,这四五年里你第一次说要过生日,得说两句!”沈岚已经眼圈泛红了。
我摸着龙三的吉他,手指在琴弦上蹭了半天,也摸不出什么乐理玄机。索性放弃。
龙三坐在地上看着温宜。
“好,那我就说两句!说完了。”
“你说的什么东西!”
“刚好两句啊。”
“滚犊子~”
我举着啤酒瓶站起来说“今天真是你生日?”
“嗯”
“那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之前我也不知道啊”
“你生日你不知道啊”
温宜顿了顿,一把搂过龙三。
“龙三爷,你说今天是不是我生日!”
我们都有点蒙圈。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今天我宣布,我和龙三正式分手!今天就是我的生日,我的重生之日。”
温宜说完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龙三一个人走了出去。
沈岚和胖豆不明缘由的开始安慰温宜,我追了出去。
但没有找到他。
温宜哭得时候没有眼泪。身体止不住的抖动。呼吸剧烈。
像是拼命的想把过往的一切都从身体里哭出来。
温宜告诉我们,其实她的吉他就是和龙三学的。那时候家里条件不好,想偷偷学吉他就可以到酒吧赚钱了。学吉他没多久就和龙三在一起了。日子过得特别柔软,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好像冰冷坚硬的现实都被融化了。但没过多久龙三就提出分手。当时就快高考了,龙三失踪了。
上了大学以后,他寄给她一封信。和一本书。
胖豆突然问了句我们都想问的话“那为什么刚搬进来的时候不说,而且还住了这么久?”
温宜笑了笑没回答。沈岚使了个眼色示意别再问了。
第二天,温宜就搬走了。
后来那几天我们也没有看见龙三,沈岚和胖豆跟我商量,最终也决定搬走。
一年后温宜突然打给我,说以后我们想要旅行告诉她,她考了导游证做了导游。
我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其实搬走后的一个月我回去过一次。
那晚,龙三告诉我,温宜的吉他就是和他学的。那时候温宜才刚高二,学业紧。温宜一直很独立。但这是有原因的,温宜从小没有父母,是外婆一手带大的。外婆没上过学,一直靠卖臭豆腐,收些瓶瓶罐罐带她长大。外婆心里没其他想法,认定只有上了大学温宜将来才能不用过苦日子。
她一直在打工,偷偷往外婆的钱罐里塞钱,每次都不敢放多,怕被发现。所以都是换成硬币才敢放进去。
后来她认识了龙三,让龙三教她弹吉他,这样她就可以赚更多的钱了。
再后来他们恋爱了。
外婆突然有一天冲进龙三朋友的琴行跪下来求龙三放过她孙女。
龙三怎么劝外婆都不肯起来。于是答应了外婆的要求。
分手。
那晚龙三喝醉了睡在地上。他的房间已经被他吐的漫山遍野了。我只好把他扛到温宜的房间。
我看见温宜的房间空空的,像是谁都没有来过一样。
床头留下了一本书。我刚打开就掉出了一张信纸。
“两个人睡一开始总是相互拥着或者一方的手臂给另一方当枕头,整晚睡得香甜。但手总会麻。
如 果突然分开了,一个人睡,无论床多大,姿势多销魂,一个人始终是一个人,换不来两个人的安稳。从这个层面来看,爱落在生活里,注定是一种承担。一开始会有 些不习惯,然后渐渐习惯,最后戒不掉那些两个人慢慢建立起来的习惯。那种习惯就是失恋的人最痛苦而又无法避免的东西。失恋的人叫它依赖。
这种依赖之所以能够带来失恋后的巨大痛苦就是因为我们对它的误解。我们一直以为依赖是心理上的一种缺失。其实这种缺失很大程度上是生理上的问题。
无论是走路时的牵手,还是聊天时候的拌嘴。无论是第一次的四目相对,还是第一次的亲密行为。都是生理上相互的试探和协作。但爱情总是被人美化成一种至高的精神境界。让人误以为一切都是缘份注定。其实只是小小欲望而已。所以,温宜,忘了我,你会好的。会更好的。”
我又看了一眼书名《忘了那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