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脑屏幕上的壁纸大概一直没有换过吧。一如既往贪恋的宝石蓝静谧而充满诱惑,一行小字孤独而美丽——一个人,一颗心,一生等待;一个人,一座城,一生心疼。当初莫名的喜欢,似乎没有理由,只因为契合心中的喜好。每每打开电脑,便会有种莫名的亲切感,说不清楚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情感。今天忽然觉得是骨子里的任性,叛逆,骄傲,执拗在作祟。
不过,在中秋节的日子里,独处异乡,觉得这句话再合适不过了。也正合了那句话——人生奇诡,处处与旧日生活撞在一起。
最初因为一个人,而疯狂喜欢“一个人,一个城”的感觉,觉得既文艺又伤感。考上南方一所二流大学,在那里学会谈恋爱,跳摇摆舞,靠写文章出尽风头和钻到生活费。跟小男生在南方湿润的夜雾里牵着手走,听他低唱李国祥的“摘下星子千串,挂于你窗前。”在大风的夜里,穿过长廊去洗手间,任风从窗洞里呼啸而来,人怔怔不安地站在凌晨四点奇异的青紫天空下,搜寻一点关于北方的记忆,在一首歌里翻来滚去。那歌叫做《用我一辈子去忘记》——人一点点都散了,旧楼也要拆了,那里铲平后倒真成了一片悬崖。下雨的时候,站在那里,看着天一点点黑下去,世界如同荒原。
“一个人,一座城”的感觉应当是这样的吧。拾起散了一地的花,用水晶瓶,大肚陶,重新插好,丢一粒维C在水里,要开很久才衰。令人恍惚的花香,床头微红的灯,厚软的被枕,几本书和绝对无人打扰的安静。含一颗梅子,微酸的核鼓在腮帮子里数小时。幻想一切可以在一刹那间静止,在如同流沙幻影的世界上,夜深如海时,为了那些悲欢翻卷的心,来守着一点点恒久不变的东西。
这所南方的小城在她的心目中是这样的——长沙,长沙,我曾沉迷于这个城市,我听过这个城市不休的嘈杂,连绵不绝的哀伤和大地沉沉的鼻息。在这里,我贪婪吸取那青绿山水之间的润泽,贪婪地吸取属于一个年轻女人的美和爱,永无餍足。
可是当有一天真的要作别这所小城,耳边想起蔡琴的《渡口》——让我与你握别,再轻轻抽出我的手,知道思念从此生根,华年就此停顿……没有忽然而来的清风,没有高而蓝的天,秋天就这样在缠绵的雨里开始。辞职去往北京——带着北京广播学院的通知书,刚够用的金钱,面目不清的未来和22岁的年纪。
如今的她,在播音主持圈里小有成绩,在大抵像他当初所写的那样——在日复一日明净的生活备受磨砺的地方,就像是一张粗鄙的磨纸,磨去了悠长与温和的美,也会留下些许焦灼和悔恨的痕迹吧。
她叫柴静,火柴的柴,安静的静。是那个曾经带给我无数幻想和希望的人,是那个让我相信有风吹过,生命新鲜清香的人,是那个给我勇气离乡背井不言后悔的人。
关于“一个人,一座城”的说法很多:“一个人,一座城,一生心疼”是游子离人的论调:“爱上一个人,恋上一座城”是痴情恋人的追求;“一个人感动一座城,一个人改变一座城”是铁血英雄的墓志铭;我想仅把“一个人,一座城,允一世明媚”挂在床头,偷得半世清香。
人能够凝练成一颗石子,潜伏见底,让时光像水一般在身上湍急而过,自己只知身在水中,不觉水流。
一个人,一座城,允一世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