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难电影的历史已经有100多年,其类型大致有两类——“现实”与“科幻”。“科幻”类型的,例如《后天》(The Day After Tomorrow,2004)、《2012》(2009)、《绝世天劫》(Armageddon,1998)、《独立日》(Independence Day,1996)、《生化危机》(Resident Evil,2002—2016)、《流浪地球》(2019);“现实”类型的,例如《一九四二》(2012)、《流感》(감기,2013)、《传染病》(Contagion,2011)、《勇往直前》(Only the Brave,2017)、《萨利机长》(Sully,2016)。根据本人的观影感受,结合当下的新冠疫情,以下将从三个角度,浅析这些灾难电影带给我们的的教育意义。
一、 英雄
1.世界需要英雄
遍观灾难电影,最后活下来或拯救了其他人的往往是少数人,特别是所谓的“主角”,例如《独立日》中的史蒂夫,《绝世天劫》的哈利、《流感》中的智久……因为大多数人面对灾难是会恐惧或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因此,灾难面前,世界需要英雄,需要有人站出来,否则人类就会灭亡。
2.英雄亦是凡人,人人皆可成英雄
《勇往直前》中,着重展现了20名消防战士其中几人的生活问题,比如队长的妻子对于丈夫过于投入工作,从默默忍受到怨气爆发;麦克的妻子出轨,他被赶出家门无家可归;最后活下来的,是曾经的瘾君子布兰丹;《绝世天劫》中,登上陨石拯救世界的不是宇航员,而是一群有着各种前科(诸如偷窃、嫖娼、赌博)的钻井工人;《流浪地球》中的刘培强,面临的则是与儿子的矛盾……“英雄”二字听起来总是高大上,但事实上,英雄就在身边,人人都有可能成为英雄。以此次新冠疫情为例,习近平总书记3月10日考察武汉时就说,“武汉是英雄的城市,湖北、武汉人民是英雄的人民”——舍己为人为英雄,舍弃的不一定必须是生命。
3.负重前行,尊重英雄
不知从何时起,网络上流行了这么一句话:“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还有一个词——“逆行者”。我们看到,《勇往直前》中,19名消防队员面对四周的大火,只能选择躲在防护袋中,最终躲不过大火的吞噬。家属们只知道有一个人活了下来,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丈夫,而惟一的幸存者布兰丹,当他走进家属等待的大厅,看到家属们那种希望之后的绝望,只能转身离开;我们看到,《萨利机长》中的萨利,虽然拯救了全飞机的乘客,却被专家质疑当时做出的是错误的选择而一度精神恍惚;我们看到,《流感》中为感染者治疗的医护人员却被殴打、解救金仁海的救援队员智久只得到了一句“这难道不是你们应该做的吗”……反观现实,影片中的灾难已经发生了,而人们的行为与影片如出一辙——新冠疫情下,湖南湘潭李某在微信群侮辱抗疫烈士;西昌森林大火,广东梅州冯某某侮辱牺牲的消防战士;更可笑的,美国总统公然使用“中国病毒”,Twitter上一片认为居家隔离的武汉人民唱国歌是在“求救”……还好,布兰丹意识到“我不再为了侥幸存活而深感愧疚,而是因结识这群好兄弟而倍感荣幸,他们是英雄”;最终的模型测试证明萨利是对的;金仁海在关键时刻还是找智久帮忙;侮辱烈士者遭到法律制裁,美国不再使用错误称呼……《三体》中,罗辑作为“执剑人”,以一己之力保住地球暂时不被三体人占领,但“人类不感谢罗辑”——对于替我们负重前行的英雄,如果我们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请不要妄议;如果我们知道,就没有道理不尊重他们,更没有道理污蔑他们。
一个现实问题是,逝去的英雄其实很容易被大众遗忘,而一个人真正死去的标志,不是肉体消失,而是被人遗忘。扪心自问,对于抗战中的革命先烈,对于杨靖宇、张自忠、八百壮士,我们的感受是不是仅仅停留在一个名字、一个“烈士”的概念性荣誉?我们是否知道他们究竟做了什么?尽管有烈士陵园,尽管在周年纪念日会有媒体重新报道,但这些形式总是小众的,瞻仰烈士、使用媒体是有台阶的。从某种意义上说,电影的好处在于,它是无台阶、可以循环播放的,且其对灾难、对英雄事迹的展现,比单纯的文字更直观、更具有冲击力,因而更容易被记住,由此,英雄得以永生。
二、抉择
1.灾难面前,谁走谁留?
《流浪地球》里有句话:“末日来临之际,关键问题是谁走谁留。”诸多灾难电影也或多或少回答了这一问题:《后天》中,政府放弃了美国北部的民众,因为已经来不及撤离;《流感》中,总理下令向疫情区的民众开枪以防止他们乱跑,但总统坚持拒绝,因为他不愿意放弃任何国民;《绝世天劫》里,用于炸掉陨石的核弹的遥控器损坏,最终留下了哈利进行人工引爆;《一九四二》中,战区司令强制老百姓把粮食上交,因为“老百姓死了,国家还在,但军人死了,就会亡国灭种”……每一方都各执其词,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没有人想死,那么,到底谁可以离开,似乎就取决于选择的方式了——总理掌握军权,则人民遭殃;军人有枪炮,则老百姓饿死;以抽签方式选择谁引爆核弹,则最为公平。新冠疫情下,中国政府选择将武汉封城,英国政府在早期选择“群体免疫”放弃轻症患者,美国单方面宣布欧洲26国旅游禁令,做个假设,如果病毒感染了从领导人到流浪汉、从老人到幼儿的所有行业、年龄、区域的人,医疗资源有限,先治疗谁?我想,我们都不愿意看到4月1日崂山外国人插队的现象重演。
2.理性还是感性,特权还是公平?
当灾难发生时,人与人之间是公平的,因为都会死掉,但又是不公平的,因为死的概率不同。《流感》中,医生金仁海隐瞒女儿被感染的事情,还私自拿走疫苗给女儿注射,在他人看来,这似乎是自私的,但身为母亲,这似乎又是再正常不过的,因为医生首先是人,是孩子的母亲;《绝世天劫》中,总统起初相信NASA工程师,后来选择相信自己的科学顾问,而这两种选择将会直接决定地球的安危;《一九四二》中,范殿元以免除粮债、分给粮食的空头许诺让瞎鹿用车拉着自己的儿媳、让栓柱为自己拉车;国民党军队面对日军轰炸,抛下老百姓逃走……社会是复杂的,也是不公平的,即使灾难来了,遭殃的似乎还是没有特权、缺乏资源的小老百姓,而特权和资源的使用,对于自己和他人而言又评价不同。某种程度上,人性似乎才是最大的灾难,就像看到《流感》中的许多画面,总是会联想到《釜山行》(虽然后者实际上上映的比前者晚):疫情区的人们得知政府要封锁他们,顿时乱如一锅粥,恰如《釜山行》里面对丧尸的人们四散逃窜;女儿美日和妈妈仁海在严禁跨越的黄线上相聚,殊不知远处有一排军人正持枪瞄准,恰如《釜山行》的最后一幕中军人持枪防止丧尸来袭,只是前者是杀人,后者是救人。
3.隐瞒与否?
对于灾难的来临,首先获知的往往是高层或专业人员,而他们就会面临一个问题:该不该隐瞒?《绝世天劫》中,NASA拒绝谈论多地发生异常海啸及宇航员登月事件;《传染病》中,政府隐瞒出现不明疾病的事情;《流感》中,议员认为医护人员调查集装箱幸存者、寻找抗体是“分不清自己该干什么”;《一九四二》中,蒋介石销毁美国记者拍的饥荒照片……蒋介石的隐瞒是担心影响自己的国际声誉,其他的则是担心民众恐慌,但无一例外,没过多久,真相就大白于天下。事实上,或许只有及时公开真相,才能避免灾难进一步扩大,尽管《流感》的正如此次新冠疫情,如果我国政府不及时宣布人传人、封城,那么,我们将会白白失去数十倍、数百倍的生命。
三、人类命运共同体
1.人类——人类的伟大之处在于永不放弃
《独立日》中,总统说:“我们不会束手就擒,我们不会任人宰割。”
《绝世天劫》中,总统说:“这是历史上首次,一个物种有能力避免灭绝。”
是的,灾难十分可怕,小行星撞地球会使我们瞬间灰飞烟灭,我们的核弹甚至都不能碰到外星人的高科技飞船,坐飞机有可能坠机,甚至小小的蝗虫、肉眼都看不到的病毒都能把人类置于死地……但人类从未被击垮:我们可以登上陨石将其炸毁(虽然有些不可思议),可以飞进飞船内部破坏他们的防护系统,我们有英雄机长,有培育新品种作物的科学家,有一线抗疫战士……为什么会这样?我想,人类骨子里就有着不抛弃不放弃、勇于反抗的精神,从西方希腊神话的英雄赫克托耳到中国神话的大禹治水后羿射日,从陈胜吴广起义到法国大革命,面对压迫和危机,唯有反抗方可生存、进步。
2.命运——生命的意义
《独立日》中,醉鬼罗斯凯斯看了一眼旁边的家庭照片,选择驾驶飞机冲向外星人的攻击装置与其同归于尽;《绝世天劫》中,哈利选择代替AJ去引爆核弹,因为女儿需要AJ;《一九四二》中,范殿元从“躲灾”到“逃荒”在路上失去了地位与财富,接连失去了妻子、儿媳、女儿,最终与一个失去母亲的小女孩相伴离开;《勇往直前》中,布兰丹本是瘾君子,为了女儿选择从事高危险的消防工作,最终意识到消防的伟大之处……生命的意义看起来是宏大的命题,但具体到个人,当遇到生命中的重大事件,自然就会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什么对自己真正重要。
而另一方面,当英雄在灾难中拯救了他人,被拯救者的生命就不再仅仅属于自己,还附带了拯救者的寄托——“好好活下去。”
3.共同体——合作吧人类!
《独立日》里,总统振奋人心的演讲中有这么一句话:“人类这个词,于我们而言有了新的含义:我们不再为了小事互相残杀,而是为了共同利益团结一致。”的确,灾难面前,人类唯有携手才能生存,但是,现实是,战争每天都在发生,进入第十个年头的叙利亚战争,已经造成了至少384000人死亡,1100万人流离失所;新冠疫情下,美国依旧对伊朗进行经济制裁,瑞士的口罩被德、意抢夺。难道电影纯属幻想,人类在灾难面前仍然如此自私?也许吧,但至少中国不是这样——中国向伊朗提供25万只口罩和5000份核酸检测试剂盒,中国抗疫专家组飞往意大利开展救助工作,钟南山院士通过视频连线向欧洲医务人员分享抗疫经验,而外国医务人员也积极参加经验交流会。合作的意义是非凡的,灾难面前的合作体现在组织一个全球性的团体,可以集中资源解决问题;正常时期的合作体现在平等、开放的国际贸易,可以发挥比较优势进行专业化生产、多元化消费。唯有合作,才能实现持久的繁荣,才能避免灾难的发生——即使发生了,也可以渡过。
灾难电影是一种载体,给人类敲响警钟,预演灾难来临时的可能性,让人铭记发生过的灾难。针对疫情,如果中国也能拍出一部,甚至多部用心的电影,想来必然能教育今人与后人,成为历史的珍贵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