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你听得见
文:熊猫文摘
似乎长这么大 我还未真切的感受过死别的滋味,就像辛弃疾道:“少年不知愁滋味。”
我有时候甚至会庆幸,黑白无常未曾伸出地狱之手羁绊我爱的人,可是对与死亡还停留在一个懵懂无知的状态,这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请允许我自私一小下,希望这双手时刻远离我,也远离还未饱尝过死别之痛的人,更请远离已经经历过痛苦的人。
我看过许多别人,电影里的或者是新闻里的。现实中目光所及之处也领略过它十分之一的威力,就足以让我望而却步。
可能是因为还小,我也不会平白无故的拿年龄小这个借口去掩盖我对死亡无知的事实。不过三岁也的确还小。
是我的爷爷。从父母口中的得知爷爷是一个顽固的小老头,白花花的头发被一顶圆黑帽遮盖着,白花花的大胡子很随意的放在下巴上。
家中仅存的两张家族大合照中爸爸也指给我看过,说:“这是你爷爷。”我回:“我记得。”三岁记忆还藏在我的脑子中呢,让我不免感慨
人的大脑真是一个神奇的构造。
可是对于这段记忆却又是模糊不真切的,不知道是否大家也曾有这样的感受,那段记忆想灰茫茫的迷雾,雾中总是一点儿也不真切;又像是在梦里,可能也是梦中梦见过而不是真实存在过;又或者是父母强加给我的一段记忆,他们说:小时候爷爷最喜欢你了,于是久而久之,我就相信小时候爷爷好喜欢我,他们说:小时候你爷爷经常给你买吃的,于是我就相信小时候爷爷经常给我买吃的,他们说:小时候你把吃的一把就抢过去,你爷爷说给他留一点啊,于是我就真的相信了小时候的我抢爷爷买的零食还一点都不给他吃。
只是如果变成现在的我,我一定会给爷爷吃一大半的。
记忆中真的是这样的:那时候我家门口是一块很宽的场地,宽的能够装下我童年的所有身影。
爷爷黑色的身影骑着拐杖一点一点的从拐角处出现,又一点一点的才移动到离我五六米的位置,于是我飞奔过去叫爷爷,爷爷咧开嘴笑的时候胡子也咧开了笑,说
“我给你买了麻花。”
我一把抓过来就朝家的方向跑,留下爷爷只能看着我甩下的背影说
“你等等我,给我留一点啊!”
记忆又忽的跳转到一片冰冷的马路。我在放学之前都坚定的觉得那只是无数天中平凡的一天,我
按时放学,按时路过回家必经的马路旁。
遇到一个亲人,他说“不知道你爷爷去世了?”手指指到那一滩血迹的方向。我现在回想起来,如果我当时视力不好看不见那该有多好啊。我觉得那块血迹像鲁迅笔下被斩首的革命者的鲜血一样冰冷。
我也是第一次知道,血原来不是像红旗一样的鲜红色,而是像红褐色甚至深的像黑色。如果汽车可以有情一点,病魔也可以有情一点。
我应该能享受更多来自爷爷的关爱吧。如果病魔可以有情一点,它看到那样美好的人间,应该也会全身而退吧。
对于这段记忆之外的其他我全然不知,可能人是有自我遗忘的功能,它怕你太痛苦,就说,帮帮你好咯。然后把痛苦的记忆淡化
,再淡化。
就像加了太多水的糖,水太多,味道就微乎其微,如果不细品,回味,可能就消散了。
前几日翻到年少时的日记本,一个男孩子的身影又生活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了。
可以说是与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小男孩,我记忆他十多年了,应该他才9岁吧,比我小一岁。小学时候放学回家,他会跟在我身后笑着叫我“姐姐~”他笑起来真可爱,像乳白色的鸽子,他很白,像天生就没有晒过太阳,病态的那种白。嘴巴薄薄的两片,像刀片,棱角分明又单薄。
他的头很大,一些高年级的孩子总是欺负他,叫他“大头儿子”,在背后一边叫他“大头儿子”一边用手去拍他的背。他总是浅浅的笑,既跑不过别人,又打不过别人。
其实我一开始就知道,他的头做过手术,里面塞过长长的导管。
我想那些导管一定很大很多,不然怎么可以把一个人的头撑的又方又大。连走起路来都有一些颤颤巍巍重心不稳。
可能是因为他有点笨笨的,呆呆的,又体弱多病,初了在人多的时候被人叫着“大头娃娃”,拍他打他;在私底下没有人和他走在一起,他总是一个人乖乖的背一个小方形的蓝色米老鼠的书包,一个人边走路边踢小石头。
因为他比我小一岁,不在一个年级,也不在一个班级,我没能成为他生命中
的全勤参与者。
不知道大家小时候有没有这种感觉:一般不会跨年级交朋友,比我小的我会觉得他幼稚,比我大的我会觉得害怕。不理解也诶有关系啦,因为至少他会在每次遇到我的时候轻轻的又乖巧的叫我一声“姐姐。
后来一段时间未曾和他谋面。
好像是他生病了,再看到过他两面。他也会笑,笑起来嘴角上扬,眼睛弯成一条桥的样子。
我是怎么知道他不在的消息呢?一天放学和同学一起回家,看到路边上有一个书包,我问这个书包在这里好多天了。
他说:“你还记不记那个大头的s?”我一愣,我说怎么了?他走了两步说:“你看这是他的书包,他被车撞了好久了。
那个 小方形的蓝色的米老鼠背包,几个月还躺在草丛边没有人来碰。
以前看《寻梦环游记》看到泪眼婆娑,有一句台词说:真正的死亡是世界上再没有一个人记得你。
我想他们不会在亡灵节那天找不到回家的路。
故事写 到 这里,我有些累了,因为回忆是件很费心神的活,可是我仍然愿意讲给你听。
若是你愿意听。
再就是更大一点,我在慢慢长大的同时,也有人在慢慢变老。
我不喜欢参加葬礼,我相信也没有人会喜欢葬礼。
那个失去爷爷的小女孩趴到我怀中哭,她哭的时候肩头一颤又一颤,她说:“我……好想…我爷爷,好想爷爷……”我拍拍她的头,无言。
我觉得在失去亲人的时候,一切安慰的语言都是沧海一粟,如果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告诉她:你喜欢看星星吗?
你看天上的星星,有一颗就是你爷爷。
你想他的时候就去看星星。
可能他也在想你。
万里星空,冷月,长风,我全然不见
此时,我最想你
希望你看得见,但愿你听得见。
从我狭隘的个人情怀过度到泱泱中华,2020年到目前为止,可能也仍然将持续着让无数中国同胞们牵肠挂肚的武汉疫情,让我又一次领略到了死亡的威力。作为一个湖北人,我既是旁观者,又是目击证人。
幸运又不幸的成为疫情翻的见证者。
事实上我们都是见证者。
在这里我不谈政治,政治是政治家们的本行。我只能祈祷,由衷的祈祷快过去吧快过去吧。无能为力却又心有不甘。只能等。
每天能做的也只能是关注不断增加的无情又冰冷的数字,能做的也之恶能使每天都足不出户,使自己不要在不知情中变成病毒的传播者,能做的也只有等。
我们能做的就是去等待,我喜欢宫崎骏电影里治愈人心的魔力。
喜欢《千与千寻》里的一句台词:不管你有多着急,或者你有多害怕,我们现在都不能往前冲,冲出去也没用,飞不起来的。
现在的我们只需要静静的,等风来。
等病毒的恶手松开挣扎的人们,等病毒被战胜,被绳之以“法”。我相信中国的力量,无数中国同胞陪你们一起度过,但愿你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