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人海,我们都一样,都是小人物。我们追求着自己的幸福,憧憬又盼望着那样圆满的一天早日到来!却被一场大事件彻底击溃。最后接到大姐的电话,她的声音异常急迫,周边混杂着强烈的打砸声,她说:小滔,疯了……
①
小滔是我2016年走访L市下属小县贫困学生和失独家庭时候认识的。一米七几的瘦高个,瓜子脸,干净的脸庞上映着一对纯净的眸子。
小滔比我小两岁,那时17岁的他在县里职高读高一。两个姐姐远嫁江南水乡,平时极少回娘家,都在远方过着属于自己的小幸福。
那天,我和小滔在学校的操场聊天,我问他的梦想是什么。他说自己没有梦想,只想努力学习机械专业,等毕了业跟老爸去医院给妈妈把偏瘫病治好,然后找个好媳妇儿,一家人过日子就可以了。
我回复,也好。
通常,每个周末我会给班主任打个电话了解小滔的学习情况,也会在休息时间给他打电话问候母亲的病情,每月送去一些书籍和钱来丰富他的生活以及补贴家用。几个月的接触,小滔和我已经成了交心的好友。在我生日那天,他送我一个“特殊”的礼物:一个精美的笔记本,上面详细记录着他每天的时间使用和助学费的使用情况。我,心里真欣慰!
②
升级职高二年级,小滔却变了。
我以为小滔缘由学习压力太大,在奔赴憧憬目标的道路上拼搏着。却又不得担心何故数月不接电话,心中焦急。这时,我才想起已久未联系的班主任,随即拨通电话:小滔暂时被退学了,课堂上学习“法lungong”,课堂下向同学们传播“法lungong”思想……我黯然无语应答,草草挂了电话,心中咒骂“法lungong”无法无天,侵蚀未成年心灵,如此猖狂。但奈何头次遇见这样的问题,无有应对办法……
想来想去,只好放下工作,向主管领导递上休假条。白天奔波在L市各所医院、心理咨询室,晚上联络专家、心理医生,寻求一丝能够把深陷泥潭的孩子拉出。
这时,小滔的大姐打来电话。“您……您好!打扰您了,我是××滔的大姐。”哭腔而又压抑着的声音让我倍感心痛。“大姐,您好!”“小滔在学校看‘法lungong’的书被退学,俺和亲戚长辈们一起商量,最后还是想给您打个电话,给您道个歉,孩子没出息……”
2017年2月底,小滔在去县城购买图书时,被公交站附近的“法lungong”宣传者“洗脑”。之后便依次出现上课注意力不集中、逃课、咒骂亲属、不吃饭不睡觉的现象,思维完全处于混乱状态……
③
深入分析后,找出了更加让人悲痛的源头:小滔家是一个五口之家。上世纪九十年代末,尽管计划生育那么“苛刻”,但是农村不少家庭仍是有冒着就算蹲监狱、倾家荡产的风险,也要为家中添一个男丁的传统观念,这样意味着家族有了继承人,这样才不会让乡邻背后戳脊梁骨,骂句“老绝户”,不然,在村里是抬不起头的!就是这样,小滔父母冒着风险偷偷把孩子生下,挂在一位亲戚家的户口本上。
那年,小滔大姐16岁、二姐12岁,老三、老四因是女孩,皆“被迫”胎死腹中。1998年,小滔的出生让一家人高兴不已,时年父亲39岁。成长17年,生活无忧无虑,父母宠爱有加。至2017年2月初父亲癌症病变去世,这时的小滔如同天崩地陷一般,整日心不在焉。此刻“法lungong”宣传者的“适时进入”,成了最好的时机!
茫茫人海,我们都一样,一个个小人物卑微的更像是一粒粒尘埃。每个人都在追求着自己的幸福,憧憬又盼望着那样圆满的一天早日到来!半年后的大事件终究把一切美好彻底击溃。大姐来电,她的声音异常急迫,周边混杂着强烈的打砸声,她说:小滔,疯了……
④
“您好,庞老师吗?有件事想要麻烦您……”
“按照我们的收费标准,一个小时是四百块钱的,这样吧,对于这次案例我免费做,我先跟着你去一趟家里看看实际情况。”
L市著名心理专家、教育家庞艳萍和我一同去了小滔家中,但不好的事情再次发生,由于家人的无奈,孩子被迫连夜送进精神卫生中心接受隔离治疗……我和庞老师即刻乘车往医院赶,破败的院落,颓废的医护人员,一一现象无不向我展示着惨惨的病态。我更加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小滔。
“看,这个在楼道来回晃悠的就是他,他现在就是出于时静时燥的情况。”我和心理专家伪装成孩子的老师,通过了病区反锁的铁门,看到了监控下的小滔。
陪同的小滔叔叔忍不住蹲在一旁痛哭,但又像怕被人听到一样,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我想,如果给这位中年人一个单独的空间,他将会歇斯底里的哭喊出来……
“我们想见见孩子,可以吗?”同去的庞老师问。
“这不行!”医生不情愿的回复。“我去问问主治医生!”
此刻不管医生多么苛刻的态度和难看的表情,我们都无暇理会,至少他给了我们一个可转性的答复。
“半小时时间。”
“谢谢,真是谢谢您啦!”
医生把我们安排在病区的心理室内见小滔,“哥,我好想你!”一见面小滔就是对我紧紧相拥。此刻,我、叔叔、大姐再也抑不住眼泪的纵横。
经过细致分析。庞老师分析小滔为:人格性障碍和精神分裂,孩子在失去父亲的阴霾中暂未走出,加之信息化快速发展的时代与农村家庭对孩子形成的成长环境不成正比,这时,逢不法分子侵蚀,绝望的他只好把精神寄存与它……临行前,我把叔叔约至一旁,交于他1000元钱用于孩子治疗,叔叔掏出自己的老年机:小滔很少给我们说他的事,我们只是知道有个人一直帮着他,我和他大姐在他手机里翻出“L市大哥”的号码就保存下来,但没跟小滔说过,我们想以后一定要当面谢谢您。
我静静的望着全是刮痕的屏幕,存储上面的两个字生生的揪着我的心:恩人。
⑤
3月20日,大姐来电:“小弟,医生说可以出院了,也就这几天……”这是一个令人激动的消息!
我紧忙把好消息告知庞老师,我们商议着如何对小滔进行一个热情的招待会。
“大姐,我和庞老师商量一起请你和小滔吃个饭。”
“不行的啊,要赶紧赶车回去,晚了就没有车了。月底我专程来L市请您和庞老师!等接了小滔,我们去和您和庞老师见个面就赶紧走啦……”
尽管大姐这样说,我和庞老师还是在紧张的准备着最后一堂心理课——《孩子,未来的路你要自己走》。
“小滔喜欢吉他,我明天去乐器店看看。”
“小滔喜欢轮滑,我明天也去专卖店看看。”
“我还有好些书没给他呢!”
其实这些“小滔喜欢”,都只是我们自己猜的,都是对与大姐和叔叔的交流中“断章取义”想来的,我们只想最后为孩子做点什么!这几天,所有的人都很开心,处处都是笑声……
终于等来了这一刻,所有准备的礼物统统送给小滔,大家一起品尝着庞老师亲自烘焙的小蛋糕,特别甜。
亲爱的朋友们,您猜小滔会不会弹吉他?——一切就是这么的巧合!小滔曾每晚坚持跟着网络学习吉他,弹起来是那么的有模有样!轮滑也是他的最爱!
下午四点二十分,小滔背着吉他,拿着礼物和大姐一同回了县城老家。
大姐说,她要带着小滔和母亲离开L市去往南方,开始新的生活……
(小滔,“L市哥哥”衷心祝福你和家人,愿你们一生平安。同时,也要求你要学会自我调节,多多看书、多多学习,孝敬长辈、积极工作、享受生活。加油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