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二妞相信很多东西应该就是遗传的,看来女儿像爸爸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二妞的妈妈总是说家里养了两个活宝。不过,大概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吧。很多时候,看起来一本正经的妈妈也偶尔有时候会被这两个活宝所传染。
家里的家务活洗衣做饭都是妈妈做的,所以二妞觉得如果家里一天妈妈不在还真没办法过活。这么多年,二妞也从没发现爸爸有什么洗衣做饭的才能。直到有一次,妈妈因为有事要出门两天,二妞放学回家来就只能让上班回家的爸爸照顾了。
一开始,二妞以为这两天爸爸只能带着她上外边去吃好吃的,没想到老爸主动请缨说要做饭给她吃。二妞心里唏嘘:从没见他做过饭,这,可靠吗?
没想到她老爸得意地晃了晃脑袋:“绝对饿不死你。”
二妞很是不满地撅了噘嘴:“吃饭可是要讲究质量的好吧。”
老爸说:“你不是最喜欢吃蛋炒饭嘛,又简单,又合你胃口。还不好?保证你这会子去趟厕所的功夫我就炒好了。”
二妞的确有刚放学回来就上厕所的习惯,老爸算真是对她心知肚明。其实,二妞最喜欢在厕所里的闲暇时光了,毕竟,她单独的卫生间实在是待着舒服。她尤其喜欢捧本书,痴迷着可以忘记时间。就算没有书,她也喜欢找个什么东西来看看。比如说沐浴露洗发水后面的成分表之类的。
有的时候,二妞上厕所还经常忽视“没纸”这个问题,她就只好冲着楼下提高嗓门:“快送点纸上来。”要么是她爸要么是她妈替她完成这个任务,然后他爸每次都要奚落她,拿到草纸放在手里数的样子像数钱似的。
只是,每次正当她看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啪”!厕所的灯灭了。不用想就知道是她的老爸,很生气的声音:“再看,眼睛都要瞎掉了。或者是你想生痔疮!”
现在二妞是习惯了。可是,小时候她第一次遇到她老爸搞这个“打着为了她眼睛好”的“恶作剧”时可被吓坏了。她怕黑,她就开始在厕所里尖叫。老爸就只能立马打开灯,顺带被老妈一顿臭骂。
“你吓她干什么呢?”
毕竟,小时候的恐怖片在二妞心里留下的阴影可不小。她印象最深刻的几次是小时候看《千与千寻》,小姑娘的爸妈变成猪时她被吓到。还有她姑姑结婚的时候,大人们去楼下迎亲,就她一个人在二楼客厅里坐着,电视里在放着“洋娃娃杀人”的外国片。都约莫是她四五岁的光景,所以说童年阴影这种东西大概是挥之不去的。
不过,老爸这个“蛋炒饭”,大概也是这些“童年阴影”中的一种吧。也是,挥之不去的。
老爸把蛋炒饭盛给她,看上去的确和妈妈炒的没什么两样。二妞心不在焉地“扒拉”了一口。老爸在旁边看她嚼了两下,“嘿嘿”笑了一声:“我就说跟你妈炒的没什么不一样吧。”
突然间二妞就对他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随即跑到垃圾桶那里把刚吃的那口饭给原封不动的吐了出来。老爸在一边看得很无奈,这个动作明明只有二妞被鱼刺卡喉的时候才会做。而且每次二妞吃鱼不小心的时候,就跟孕妇犯“孕吐”似的。啧啧啧,要死要活,瞅瞅她那个可怜相。
今天吃的那口饭,没毒吧?怎么这副鬼样子?老爸很不解二妞的行为。甚至老爸心里有些失落,第一次亲自为二妞下厨,虽说是炒了一碗蛋炒饭,可是却遭到这样子的待遇。
等二妞吐完收拾好,他便小心翼翼地问二妞:“这饭,你还吃吗?”
二妞坚定地摇了摇头:“不吃不吃了。刚刚吃了满嘴的蛋壳,到现在还觉得牙齿硌着呢。"老爸虽然有些失望,只是知道二妞决定的东西是不会改变的。他便自己默默地开始“扒拉”那碗饭。过了一会儿,他吃到一半,不好意思地说了句:“原来这碗底还有小半块蛋壳子呢。”
二妞向那碗内一瞟,还真的是。二妞“噗嗤”笑了笑:“老爸,你这炒饭的时候做梦呢。”不过他老爸为了尊重自己的劳动成果,自己把那碗饭吃干净了。至于那天怎么打发二妞的吃饭的,二妞有些不记得了。
-02-
自那以后,这碗“带鸡蛋壳的蛋炒饭”就在家里变成一个抹不去的爸爸的“黑历史”了。当然,自那以后,爸爸虽然炒过菜给二妞吃,只是“带鸡蛋壳的蛋炒饭”有史以来就那天一次了。而且,爸爸再也没有炒过蛋炒饭了。只是开开玩笑罢了。
爸爸有时候说妈妈炒的菜淡了,二妞就要说:“爸爸,还记得你的‘带蛋壳的蛋炒饭吗’?”
爸爸有时候说要亲自下厨大展厨艺,二妞就要说:“爸爸,你是又想做‘带蛋壳的蛋炒饭’给我们吃吗?”
每次二妞这样说,爸爸都很无奈。二妞真是记性太好了,这么多年都忘不了了。
爸爸总是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那样说:“你要说到什么时候呢?”
“一直说。”
爸爸无奈地撇了撇嘴:“难道你要说到将来女婿上门,让人家觉得爸爸只会炒‘带蛋壳的蛋炒饭’”吗?
二妞说:“我要说给他听。”
爸爸沮丧地摆了摆手:“难道你要说到将来我的外孙外孙女长大吗?”
二妞说:“我也要说给他们听。”
老爸说:“以后你写一篇文章叫《我的爸爸》好了,你肯定会把‘带蛋壳的蛋炒饭’写进去的。”
二妞说:“非说不可。”
当然,爸爸现在的厨艺可不错了,每次二妞回家他会亲自做“糖醋排骨”之类的给她吃。显然,已经不是吹牛啦。
其实,二妞家里的人似乎对很多事情都印象深刻。不仅是爸爸有“带蛋壳的蛋炒饭”的把柄在二妞手里,二妞的陈年旧事也会总是被爸爸拎出来“数落数落”。大概,爸爸只是想找个心理平衡吧。
“二妞,你小时候真的超凶的。我都不敢相信你是一个女孩子,你竟然还能把跟你同龄的男孩子气哭。”
“二妞,你上一秒在跟你妈赌气,下一秒你变脸比六月的天还快,就拉着妈妈要她晚上陪你睡你房间。”
“二妞,你刚吃完饭我送你去学校,你在上学路上还在我车子里补作业。哇,你这人怎么那样死不要好啊?”
“二妞……”
二妞发现了,她在老爸手里的把柄比她说老爸的“带蛋壳的蛋炒饭”多得多。
-03-
二妞上初中高中的时候,虽然住宿,其实也还不算离家太远。只是,现在上大学了,来到了另外一座城市。二妞的爸爸妈妈总是关心她的饮食习不习惯。因为二妞是南方姑娘而她又在北方上学。
他们三个人每天聊天最多的也是“你今天吃了什么啊。”三个人都会在只属于他们三个人的小群里分享各自的食物。
或许到现在二妞才懂得问“你今天吃了什么啊”是亲密的人之间最温情的看似是没话找话的“废话”了。看来,食物这种东西沟通的就像《舌尖上的中国》上说得那样:每一道食物都能勾起观者的浓浓思乡之情。
二妞还有好几个月才能放寒假回家,她老爸就提前跟她说好:“放假过年回来请你吃羊排、牛排。”
可是,二妞一边吐槽着还有这么久回家,现在老爸就来馋她。还有一边呢,就是突然有些想念老爸那碗“带蛋壳的蛋炒饭”了。
老爸,下一次如果再炒蛋炒饭,还会有蛋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