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你对自由的向往······”这是《蓝莲花》的歌词,偶尔,熟悉的旋律从窗外飘来,总是忍不住停下手中的事,静静听一会儿。结束高中生涯已经快一年,然而似乎,那个被我们叫做“文兄”的高中班主任,一直不曾从我的生活中离开。
对他的印象,只有一个字,土。千年不变的着装,千年不变的发型(完全模仿俞敏洪的发型)。还记得当时校报里他的独照——竟然眼镜歪了而不自知,再配合那略带呆滞的眼神、勉强扯起来的嘴角而凸显出的整个五官不协调的面容,让我们拿着报纸狂笑不已。有一次家长会,我负责接待,有一位家长指了指文兄问这是谁,我说他就是我们的班主任,结果这位家长很惊讶的说:“刚刚我在楼下见到他骑着个摩托车过来,呆呆的,还以为是附近的农民”,当时我真不知该不该笑了,只能强忍着。
有时我们私下里讨论,他的一些理论确实有点不太符合一个重点高中班主任的身份。他的名句之一:“考个中大有什么用,还不如考个广工”。那次语文老师突然说了一句:“当年我做班主任时,我的学生都是很看不起广工的”,连带的,我们的语文老师曾多次抱怨文兄不像一位班主任。也难怪,至今接触了那么多位老师,都是鼓励“考最好的大学”的,除了文兄。
高中毕业之后步入大学,开始慢慢的接触这个社会,突然发现,当时文兄教育我们的诸多言论,却恰是生存在这个充满竞争的残酷的社会里的不二法门。分班后两年半,他一直在强调要“做好小事”,所以当时他专门设立了“承包项目”,将拉窗帘、整理伞这些无比微小的事务让我们“承包”,而好处就是不用做值日。后来他每次上课以及写文章,都喜滋滋的说:“我们班的伞总是最整齐的”,而实际上,从长短到颜色排列,我们没少听他啰嗦,在他看来,能把伞摆好,就能将其他工作做好。除了摆伞,他一直执着于对小事的关注,他要求电教在上课之前主动帮老师连接电脑,当值日生将黑板擦得纤尘不染他会大肆表扬至少十分钟,他最喜欢在看到地拖得干干净净时说一句“可以舔一下”·····总之,他对成绩的看重度竟没有对做事能力的看重度高,这一度另我们以及家长们不解甚至腹诽。而现在,我承认他是对的。
他还一直坚持“学会吃亏”的理论,这大概是受了他的偶像俞敏洪的影响了,那个关于俞敏洪帮舍友打了四年热水的例子被他重重复复说了两年。我们的卫生委员完全符合文兄对“能吃亏”的定义,这位同学总是一个人默默的打扫我们班的卫生而从不声张,如一匹骆驼般敦厚,因此,当文兄说起我们的卫生委员时,溢美之词总不绝口。为了佐证他的理论,他总是不厌其烦的将他的外甥搬出来,两年半,这位素未谋面的“外甥”总被他的舅舅作为素材教育我们,无论正面还是反面。经常上班会课时,只要他一张嘴“我给你们讲一讲我外甥的例子”,我们就会在台下会心的相视一笑然后默默的细数他外甥的“经典事迹”。
很多老师都试图在学生之中营造一种属于教师的威严,文兄恰恰相反,或者是,他的言行一直没能形成威严。他会自己拿自己调侃,会肆无忌惮的发出无比奇怪的笑声,会将自己的成就拿出来炫耀。他不太像一位积威已重的老师,反倒像一个极其普通的智者,他用一些很浅显而常见的例子来解释乏味的道理,他用极其通俗的语言去阐述他的主张,他总是用他自己的一言一行影响着我们。也许,在他的观念里,他培养的不是学校中的学生,而是社会中的生存者。
他从来不是一个高调的人,低调得真如上文那位家长所说的“农民”。然而就像那首《蓝莲花》中的说的,“当你低头的瞬间才发觉脚下的路”,一个真正有智慧的人,恰是能将自己脚下的路走踏实的人。或许,他也不会承认自己“有智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