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布局有变动,周末的时候拆除了隔断,保洁员虽然清理了办公室,但落满灰尘的办公桌还是要各人自己收拾的。
周一早上到了办公室,看着我的办公桌似乎在早晨的阳光下发着光,心里暗暗有些奇怪。我先伸出一根手指在办公桌上擦了一下,没有灰?再伸出整个手掌在办公桌上抹了一下,咦?真是干净的呀!难道是因为我的桌子在角落的位置,所以躲过了装修灰尘的荼毒?可是再看看电脑和键盘,也都是干干净净的,这肯定是有人帮我擦过了,而不是运气好没落上灰尘。
于是在周围同事忙碌的身影中,我安然地坐着,心里隐隐猜出是谁“干的好事”,又有点不确定,怕自己是自作多情了。直到下午下班前,再遇到她,我问:“是不是你帮我擦的桌子?”她还是那张一如既往的笑脸,说:“收拾完办公室,顺手就帮你擦了。”
她是公司的保洁员,她老公是楼下停车场的收费员,她女儿已经大学毕业工作了还买了房……不要奇怪我怎么那么八卦知道那么多,只不过每天见面打个招呼、偶尔聊两句,我就慢慢慢慢知道了很多。
她在公司做保洁的时候,不管谁路过她身边,她都抬起头客气地笑一笑,说声“你好”,我们下班的时候路过她,她会说“再见”。刚开始的时候,我对她是有点怜悯的,觉得她这样的人打工挣点钱已经不容易了,还要用力地讨好每一个人。忍不住在她对我笑的时候也回她一个笑和一声“你好”,下一次再见到她,就觉得她对我的笑和问好里更多了一份热情。我脸皮薄,她一热情,我就更不好意思,如果我路过的时候她没看到我,我还会主动去打声招呼,于是就有了后来的偶尔还会聊两句。
于是我又认识了在楼下停车场收费的她老公,后来又知道了他们还有个女儿,已经大学毕业了,就在北京工作,结婚了,在通州全款买的房。说起女儿,她脸上抑制不住的骄傲和欣慰,说女儿做的是设计工作,说女儿买房不要父母帮忙,还怕他们老两口太辛苦想让他们退休不做了,说女婿人很好,亲家也很好……我一点一点地知道了她的事情,也一点一点地放下内心对她的怜悯——再善意的怜悯,也带有一点不平等的意识。
可我其实是狭隘的,因为她的工作和身份就觉得自己有条件去怜悯她。其实她的内心可能比我还要高贵,她对每个人微笑不是她在讨好别人,而是她真的对人有善意。她文化水平没我高,估计也没看过什么育儿理论,可她能培养出那么好的女儿。她本来可以安享女儿的照顾,却仍然想靠自己工作挣钱。她觉得工作没有高低之分,凭自己的劳动挣钱,她和女儿都不觉得这份工作低人一等,她们的自尊和自信也得到了女婿一家的尊重。
而我,只是比别人多给了她一份关注,她就用她自己的方式回报我。如果我不问,大抵她也是不会说的。
用善意对待世界,世界也会对你温柔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