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落日熔金,百鸟归巢之际,青山掩映下的小村庄,又见炊烟,袅袅升起,池塘边的乡间小路上,间或有三五乡邻陆续往家赶,或步行、或骑车,偶尔也有几辆小车一阵风似的呼啸而过;远处的稻田青黄交错,自然的油彩自成风格,白鸟时而在田野里飞翔、时而在池边灌木上停歇、时而跃上农家屋檐与梁燕叫嚣、时而一头扎进青黄的谷穗,很是恣意调皮;放眼望去,这些田园风光,或静或动,或明或暗,或浓或淡,置身其中,仿佛身在桃源,没有半点尘世喧嚣。
就连依旧“聒噪”的寒蝉,在秋风乍起的傍晚似有不眠不休之意,甚是起劲,也是响彻于田园风光上灵动的一笔,极具乡野气息。
然而,女人的直觉,似乎很具预见性。
空气里迷漫的躁动因子竟令人心里有些许烦躁,莫名地、隐隐有些不安,缓缓流淌。
慧琳姐一面竭力按耐内心说不上来的焦躁,另一面已然在厨房的灶台上来回穿梭,开始为一家人的晚饭忙碌起来了,锅碗瓢盆之间的交响乐本是寻常生活的“日常三部曲”,虽心情不佳,但好在人在忙碌的时候,往往能够产生满满的充实感。然而,即便是这因忙碌“偷得”的充实感,也是不长久的,在名哥(慧琳姐的先生)踏进家门那一刻起,荡然无存。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13岁了还整出这事,让爸妈不得安生,上辈子我到底做错什么了,你要这样回报我,啊?”
“……”没有回应,也不敢回应!
门边的墙角蜷缩着的少女,一袭粉色装束,头发被尽数剃尽,脸脖缠满网纱,布满伤痕,细看很是惨人。父亲的盛怒令她瑟瑟发抖,不知言语,说不清是因为悔恨,还是害怕,亦或两者兼有。
一边盛怒,一边静默,惊动了原本在厨房忙碌的慧琳姐。
“你干嘛一回来就对女儿凶?她毕竟,还是个孩子……”
“这叫凶?我还想揍她呢,十几万的巨债,都是因为她,我就是天天做死,几时能还清?”
“摊上这事,谁也不想,你这样也不能解决问题啊,欠的债我们慢慢还就是了嘛,峰(慧琳姐的儿子)也大了,他外出打工为家里分担一些也是可能的,别急!”
“别跟我提那不争气的臭小子,他妹妹出了这档子事,本以为他会懂得为爸妈分忧,哪成想他竟然骑摩托出去飙车,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双儿女,你看看,啊?”
“哎呀,孩子嘛,你跟孩子计较什么呢?”
“他们,一个19,一个13,成年了,都不小了,都是你,把儿女教育成什么样子了?”
“……”
“当初,你要是不跟着一起去福州,安安分分的待在家里,把家里住持好,儿女照顾好,管好教育,他们今天至于会这样吗?还有我妈,去年中风至今还是半身不遂,这个家,至于像现在这样吗?”
“我知道,女儿被酒精烧伤,容貌被毁,儿子不服管教,你妈中风,还有家里的巨额债款,你压力大,心情很糟,可以理解,但你说话不要太过分了,我也希望这个家好,这么多年的奔波劳累,也不只你一个人……”
夜色已愈来愈深,星空几多零星散落,寒蝉兴许是累了,不再鸣叫,依稀可闻几声抽噎,和着夜的阴郁,很是压抑。
生活除了有一日三餐式锅碗瓢盆的零碎,有时还有言词激烈时的“摩擦起电”,尽管,有悲喜,有甘苦,但日子还要继续。吃过饭,洗漱完毕,劳作了一天的男人,很快鼾声如雷,虽然,上一秒,还大发脾气;而女人,却没有意外,失了眠。
陪着夜的黑,有她脸上的泪珠,还有不停翻腾的生活境遇。她的思绪飘向了久远的当年,又飘回了如坐针毡的眼下。
她想起了最初的田园生活:清新的空气、四季嬗变的田野、依山傍水的农家屋舍、食耕自足、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有儿女膝下承欢;
她想起了随众入福州的原因:想将平房换高楼,更兼厚厚人民币;
她想起了女儿因独自在家用酒精生火烤土豆,酿成大祸——脸脖严重烧伤;
她想起了儿子因顽劣与大货车抢道、摔伤在地,还有好多不听话的淘气;
她想起了很多、很多,甚至漫漫长夜,尽数的黑,都不及她悲伤的十分之一。
终于,还是想累了,她这样问自己:
假如,当年,坚守内心,不弃田园,没有跟随人流涌向福州,留下一双儿女,或蹒跚学步,或嗷嗷待哺,还有两家父母,无人关顾,直面黄土。如今,坐在10年后的夜班车,慢慢将往事勾勒,对照现实:13岁的女儿脸脖烧伤,容貌尽毁;19岁的儿子桀骜不驯,放浪形骸;还有四位双亲,一位辞世,一位中风,一位患癌,生活一地鸡毛,是否会问自己,这荒凉会不会没有这么荒唐?
或许,每个人的生活都像一座独一无二的宫殿。只是,你在宫殿外,听不见眼泪,看不见心碎,午夜梦回的悠悠岁月,细数的憔悴,剧中人才了解。
可是:
如果可以,关于生活,你还会那样盲目跟风,离家时,身无长物,归来时,一无所长,生活仅剩一地荒凉,一如满心悔恨的慧琳姐么?
关于生活,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永远不要盲目跟风,适合别人的生活,不一定适合你,最重要的是你要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想过什么样的生活,所谓生活,其实就是,自己过得舒服,喜欢就好,不必与人攀比,不必庸人自扰,亲人都在,余生安稳。
无论田园,或是客居,亦或其它,不要草草,不要伤心!
生活,希望所有一切都是你期待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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