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所有的起点,都在2007年的秋天。
我把大叠大叠的历史练习题抱在怀里抵着下巴从历史教研室里出来,一迎头就看见你,低着头,和几个男生一起靠在你们班教室门口挨骂。
其实我是认得你的。
初中的那间小学校小到连教学楼都只有三层,一个年级一层楼,每层楼才只七个班,一个班里却满满当当地最少也塞了七十一个人。入学的时候介绍的老师说每个年级都有两个好班,四班都是哪个哪个得了什么证书奖状的班主任带的,七班一律是副校长带班,剩下的都是普通班。
我记得那老师介绍的时候我们班同学脸上都带着一脸的优越感,我知道我也是,对,因为我们是四班。
其实现在想想简直幼稚得不可理喻,一个就快到了市区边缘接近农村的学校,就算是再优越又怎么可能比得过人家正儿八经的重点学校,更何况当时那个学校托关系进去的,好学生都是没考上重点学校的,坏学生都是家长找个地方托管的。
但是学校小也有小的好处。统共一千五百零几个人,刨去相貌平平碌碌学习的大部分隐形人,成绩好的长得漂亮的出了名能混的全校都信息共享,到哪儿看到谁都是脸熟。
比如七班经常因为上课睡觉说话迟到种种原因被各科老师嫌弃经常在课堂上被老师们当作反面教材宣扬时不时在七班门口罚站的你,我就认识。
虽然不知道名字。
而那个时候看到你被训的我,心里其实是鄙夷的。
彼时的我正是班里的乖学生,提前两年上学导致我从小学起就是班里从同学到老师包容的对象,虽然一直都是班里的前四名,但是小升初的时候因为数学失利,才沦落到了没有学校收的地步。
家里找了关系把我送进四班,我自以为是根红苗正天资聪颖,走到哪里都是自我感觉十分良好的好学生,对你们这些每天被老师训的人恨不能避而远之。
但就好像是上天来惩罚我眼睛长在头顶,我鄙夷的眼神还没来得及飘出去就被谁冲过去撞了一下,满怀的书壮观地落了一地,连训你们的老师都往旁边躲了躲。
这一个瞬间我满腔的鄙夷立刻就转化成了羞愧。
我低着头蹲在地上收着我的书,但是怀里的书也一直在落,我急得自己都觉得脸是烫的。
直到我看见旁边有一双手在帮我收拾。
我一抬头就看见是你,低着头,一本一本地捡那些书。
而现在坐在电脑前敲打这些字的我,依然没办法说清那一个瞬间你带给我的感觉。
如果说一见钟情是荒唐,可我却荒唐了整整七岁,荒唐过了整个少年;可是如果说是真实的,才十一岁心智都还低下的我却又是怎么瞬间有那种完全陌生的情感。
我一直呆愣到你把书都收拾好塞进我怀里。
时间太久远了。久远到我现在根本无法想起当时你的样子,是怎样的眉眼呢。
后来真正撞到我心里的,是我站起来抱着书走开以后,正训着你的老师似乎不满你开小差,一句话说得刻薄而刁难:“挺有心的呀,平时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热情啊?”
我攥紧手里的书不知你要怎么回答,可是传到我耳里的,却是你仿佛满不在意的挑衅:“她长得好看,我愿意帮她。”
那一刻,我心里引爆了一朵巨大的粉色蘑菇云,甜蜜的粉末甚至快蒙蔽我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