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陌生人。这里是开封,下午两点,阳光很好,我的少年遗失在六月的热风里,我的花儿们,我还欠你们三块一根的烤肠呢,还记得吗?
不过时隔六个月,我竟然可以用回忆的口吻讲述高三那年,真的已经过去了啊!
一整年,我几乎驻扎在了教室第一排靠墙的角落,原因无他,临窗,安静,方便潜心学习,理由很正当,很高冷吧。不过,由于她们的存在,我做一只安静的高三狗的设想很快就幻灭了。
为啥?在一个苹果要切四瓣儿,一包辣条分一圈儿,一袋麦丽素无数人瓜分的氛围下,想高冷,我只能说,哥哥做不到。
在这睦邻友好的交流活动里,两个人最为典型。一个在我身后,默契到拿笔一戳我就能自动理解是要交流题目还是帮忙捡个橡皮。一个在我右手边,我一伸胳膊就能接住她切好的淌着汁的哈密瓜。
我们仨是怀揣着北上广美梦的金三角,立志出省,我去北京,梦微上海,天君儿广州。好像三个人联手就能攻陷中国最发达最前沿最无限可能的地方。
那时候,我们只知道我要如何,对于我能如何,则没有太清晰的概念。忧愁很简单,快乐也很简单,一支蓝莓味儿的真知棒就能让我开心的地舔一整个课间,一张数学试卷就能让我沮丧到怀疑人生。
梦微,传说中怎么吃都吃不胖的体质,两条腿又细又直,穿个收腰的蓬蓬裙,就像一株亭亭的莲。肤色不白,但也不算黑,很健康的小麦色。因为瘦的缘故,整个人泛着一股子轻盈感。
我嘴贱,明知自己比她胖还没事找事吐槽她黑,简直自取其辱。被她反诘时,只叹自作孽不可活。
走廊墙面上挂着的红底白字大横幅,属于高三励志文化的一部分吧!需要每个同学在上面签字,梦微同学写的是“嫁给宋仲基”,下面署着我的名字。
当时《太阳的后裔》火的一塌糊涂,我们班的女生迷柳时镇迷的不要不要。姑娘,虽然你的确道出了我的心声,虽然我的确想嫁给宋仲基,但是你把我的小心思昭告天下,他老婆那么多,我怕成全民公敌呀!
最后的解决方案是,我拉着她,非得让她在我名字旁边缀上她的名字。哼,小样儿,还治不了你了,让你坑我。
天君,这名字威仪得让我想跪地振臂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不知道她爹妈起名字的时候是不是《宝莲灯》看多了。处久了之后才发现,这孩子压根儿没法威仪,因为她带牙套,哈哈!啃个苹果都不成,得切块儿吃,我当时最大的乐趣就是当着她的面儿啃苹果,噶蹦噶蹦脆,不嚼出声音决不罢休。
我们一众人把“君”叫成儿化音,君儿,亲昵又中听。虽然她字写得比我的还丑,那时不论语文老师,还是英语老师,都爱拿我俩的字做文章,我们坚信,颜值和字体成反比,哈哈哈!但课堂笔记我依然得仰仗她,因为她的笔记细致全面又详尽,比我这种上课爱打瞌睡的好太多。我常常一遍抄,一遍吐槽她字丑,她会用一个翻出天际的大白眼表示对我的鄙视。
高三没有太多的娱乐,一周一节的体育课是我们为数不多可以撒欢儿的空档。“高考不考”这四个字是一些活动的挡箭牌同时也是一些事的赦免令。所以体育课上象征性跑两圈儿后,剩下的时间随我们溜达。
餐厅旁边的小卖部是个好去处,星球杯、巧克力棒、夹心饼干、薯片、烧卖、冰棍儿,烧卖。。。你可以在体育课后的十分钟里,吃到来自五湖四海的各种垃圾食品。有时候,等到下一节上课铃声响过后,我们仍把头埋在课桌下,十分猥琐地舔雪糕。
我们那一角每天的保留节目就是水果总动员。冬天苹果、梨、橘子、柚子、枣子,夏天桃子、葡萄、西瓜、黄瓜、哈密瓜,就连香蕉都能切成几段分着吃。
于是,我们每天可以吃到三种以上不同的水果,而且是全时段连续供应的。天君儿刀工极好,能够把苹果皮削的从头到尾不间断,梦微切工了得,能把一个苹果分得十分均衡,鲜有大小之差。我就负责开心地吃,顺便点评:干得不错,继续努力哈!
高三的学习强度不必赘述,伏案一天下来,眼睛昏花,肩膀酸痛,恨不得一头栽倒床上。晚自习下课,从教室到寝室的路上,小卖铺亮着灯,烤箱支在门前,香肠在滚轴中转得开裂,油滋滋地往外冒,香气四溢。在精疲力竭饥肠辘辘的冬夜,没有什么比一根热得烫嘴的烤肠更让人幸福感爆棚的存在了。
烤肠价格不一,三块一根的是我们高中最高规格的配置了。那时我的口头禅就是:“等哥哥发达了,请你们吃三块一根的烤肠哈”。
她俩很给面子,从此隔三差五向我追讨,完全忘掉了“等我发达”这个前提。
我十八岁生日时,天君儿给我买了一袋零食,在晚自习下课的路上,附赠了一根三块钱的烤肠。
梦微给我集齐了大冰的书,在扉页留言:以后没人说我黑了,好开心。也没人说你胖了,开心不?
现在我想回答她,其实也不是太开心。
我的那些花儿,你们都要好好的啊!别忘了我还欠你们三块一根的烤肠呢!
日子像流水,一笔糊涂账。我们最终都没能如愿以偿。这或许也正是生活对我们善意的戏弄。
一路奔跑,一路追逐,永无止境。
《这个杀手不太冷》里小萝莉问杀手大叔:人生是暂时艰难还是一直如此? 大叔回答:always
写到现在,太阳已西沉,天空染上暮色 我不想评判命运,只想认真生活。
关注微信公众号:风流倜傥夏小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