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桃花,国京城人流涌动,今儿是个好日子。
街上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门外倒是热闹,让客栈里正在用饭阿离有些坐不住了。
阿离揉揉发胀的脑袋,看来是闷在房中太久了。
阿离已是很久未出门了,想来是要玩个够的。
伸了个懒腰,她一只手杵着脑袋倚在桌上,另一只手则捏起碟子里的糕点送进嘴里向柜台喊:“掌柜的,今儿是什么日子,外面声响如此之大?”
“公子不知道吗?”掌柜的未说话那小二在旁接上一茬儿,“今儿是七夕节,晚上有京城一年一度的花灯会,有许多学士才子特意赶来,只为看看这花灯会夜晚的风景呢。”
小二似是想到什么,在旁放下刚沏好的茶水眼睛一弯:“这花灯会也有不少姑娘来许愿,公子若是还未娶妻,晚上就去看看花灯吧,兴许还能抱得美人归呢。”
阿离强憋着没笑出来。她自己就是个姑娘,若是抱得郎君归还差不多。
她出门的时候特意换了府中家丁的衣裳,为的是方便。
她再次伸了个懒腰,决定晚上要去凑凑热闹。
天色将近,夜幕降临,此时已是晚间,大街上显得更为热闹。
到处都张灯结彩,宛如白昼。
叫卖声、呦呵声、行人来来往往的声音,更是人声鼎沸,声声入耳。
看着密密麻麻的来人和过往的华丽马车,以及到处都挂上的灯笼,行人脸上的喜悦,阿离越发感觉到了节日的气氛。
她一袭布衣,一双柳叶眉下明眸晧齿,发丝用发带紧紧束好,余下一些散发,一袭粗麻布衣倒衬得皮肤分外细腻。
手里还提着一包油纸包着打算回去时犒劳小婉的糯米团子。
若说起来的话花灯会当真极美,孔明灯放在天上亮的如星星一般。
河间也是放满了花灯,听说将愿望用纸条写下来放在花灯里让花灯随河水飘走,愿望便会实现。
想着,便向身前算命摊子道:“大爷,您可以将纸笔借我用一下吗?”阿离道。
那略显苍老的声音对阿离说:“自然是可以“说着便将手中的纸笔递给了阿离。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她默念着,这怕是所有女子的心愿了,阿离将写好的纸条放入花灯间,随即又向岸边走近轻缓将花灯放入河中随流水飘走。
阿离怔怔地望着花灯越飘越远。
眼瞧着这摊子来了客人。
“姑娘!”
“……”
“姑娘!”
“……”
那老人眼神也算是好的,阿离虽女扮男装,他却还是瞧了出来。
“嗯?”阿离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了,当时真是要多尴尬有多尴尬,紧着将笔还给了老人去了一旁。
只见不远处,圆形的大台周围挂满了花灯,各式各样花灯看得人眼花缭乱,每个花灯下都挂着一个小纸条,有的上面写着上联,需要有人对出下联。有的则是写着字迷,当然这也分为低高两类,简单的在靠左这边。难一点的在靠右这边。答对相应的灯笼下挂着的对联或字迷后,花灯便可拿走。
阿离对这些个花灯倒是没什么兴趣但若是去凑凑热闹倒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只不大一会儿这周围的人便都围到那大台边上去了,不时也有些小孩子为了那花灯硬是拉着父母围到那前头去。
阿离甩甩衣袖,当着凑热闹将那手里那包东西拆开取出一个扔在了嘴里。
吃几个算不得什么的,还有着很多够小婉吃了,阿离这样想着,小手又伸进去拿了一个出来。
人还真是多,挤得阿离有些站不稳。
也不知这搞花灯的人是怎么想的,竟将这台子设在了河边,还真是不怕出事。
匆乱中也不知是谁没站稳,未保自己不摔倒硬是跌在了阿离身上。
阿离想扶住一旁的人,这手一松,提着的糯米团子一下抛向了那河水间。
当时阿离脑子也不知是飘到了哪去,若非当时有人及时出现她可就没命了,这糯米团子没了还可以再买,命若是没了便着实是个大事了。
这满池清澈见底的河水间扑通一声,溅起水花一片。
咕嘟咕嘟,水面上渐渐浮现出一张脸还有许些水泡,整个身子在水里挣扎着。
六月水并没有那么冷。
挣扎间,头上束发的带子已然开了,露出了那浓厚乌黑的披肩发,犹如黑色的瀑布悬垂于半空中。
阿离突然听见扑通一声。
只见一男子向阿离游来,与其说是游还不如说是在水里爬:“姑娘别怕,我马上来救你。”
不会游泳还跳下来救人。真是个傻子。
可现在哪顾得上调笑人家,自己小命都要不保了
两人的头渐渐沉入水中,阿离心叫不好,再顾不得什么,在河水里扑哧着。
见河中央阿离与千弦头已是沉了下去,不远处又有一人游来,他倒颇有些做好事不留名的风范,就这一溜烟人竟没了影。
阿离心里对那人说不出的感激,怎么说也是救了自己命的人。
阿离与千弦在岸上咳漱不止,好在捡回了一条命。
抬眼,瞧见了那男子唇红齿白,一身白衣衣冠贵气,浓眉下的双眸漆黑清澈,简直如画一般。
阿离想不明白,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还偏生是个男的。
只见千弦抬起头看向阿离,阿离想着这样会不会很尴尬,随即便把视线移开,站起身拍打身上沾水的泥土。
那人轻咳了两声。抬头看了看阿离问道:“姑娘有何烦心事,这喜庆的日子竟想投河自尽?”
阿离听后:“谁说我要投河,我不过是被人撞到跌了进去罢了,倒是你,不会水还偏要逞强,怎么,还想“舍命陪君子?”
千弦一愣,随即也笑了:“是我误会了。”
那一笑竟让阿离看得呆了。
回过神,阿离急忙拍拍脑袋,今天这是怎么了。
他回头看向阿离:“今日是花灯会不知姑娘的心愿是什么?”
阿离看着千弦道:“这种东西说出来就不灵了”。
只见千弦起身抖了抖湿透了的衣物竟从衣服锦囊中掉出一张半湿纸条。
阿离蹲下身捡起那张纸条,一看竟是自己那时放在花灯中的字条,虽说字条上有几个字已然模糊却真的是阿离的字迹
千弦见阿离蹲在那不动很是疑惑:“姑娘,你在做什么?”
阿离站起来回过身将那张纸条摆在罗弦眼前一蹙眉:“咦。这张纸条怎么在你这?”
“哦,姑娘你是说这个啊,今日在下去河岸放花灯时,却瞧见一花灯在这旁边停住了,想来也是缘分在下便将这纸条收了起来,难不成……他顿了一下随即又道,那花灯是姑娘你放的?”
阿离觉得这人甚是有趣便调笑道:“自然是我放的。”
起身间,那男子竟是像个小媳妇一样脸红了起来。
阿离见那男子此番模样,如此一来甚是尴尬。
想着再找些话题,阿离不经意的向河边望去。
只看见天水交接的尽头,一盏盏花灯缓缓向这边飘来。
许是天色已晚。
“我要走了。”千弦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在阿离听来,却充满了一种无奈。
阿离摆摆手,也转身作势要走。
“不过——”千弦顿了顿,“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殊离。”
阿离转身便走,未回头。
“姑娘你的衣服……”千弦想拉住她,可转眼那抹小巧的身躯早已没了影儿。
夜色很好,滚圆的月亮发着黄色的光,被孔明灯衬得也越发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