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不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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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天气像个大火炉,无论南方还是北方都是一样,都是一场躲不过去的浩劫,火星四射一样的阳光恨不得把人晒脱了皮。可总有爱情不畏强光巨热,他们说这个天气出去玩的都是真爱。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七月里的火炉天气总会孕育一个雨后大晴天:抬头阳光正好,迎面微风不燥,想见的人和风景一眼望见......

你爱的人正值青春年少,怎么可能会弃你一人孤独终老遗恨余生?

是吧,哪有那么多的合不合适,只要喜欢都合适,不喜欢的都走不到一起;哪有那么多的故事,都是别人没经历过的失意和绝望。

岁月应该赋予每个人一个说得过去的结局,那些曾经犯下的错也应该有个被原谅的理由。总有一天,我们会成长成自己喜欢的样子:做着自己喜欢的事,爱自己正在爱的人,去那些早就计划好了的地方……

(1)

楠木失恋那天,得到消息的妈妈正分秒不停的往家赶。嗯,他是个喜欢较真的少年,妈妈恐怕自己儿子一时想不开。

说失恋好像有点不太合适,或许说备胎更好一些,毕竟那个女孩跟楠木谈恋爱的时候,一直在寻找着比楠木更适合自己的男孩。

其实也不能怪谁,说不清的都是爱情。女孩太敏感,曾极度缺乏安全感,两个人又是异地,隔着两个城市的爱情有点脆弱,再加上楠木的较真。女孩最终还是经受不起其他男孩的无微不至的诱惑,转身跟楠木提了分手。

像是蓄谋了好久的私奔一样,女孩说分手的时候和那个男孩在烟台享受着二人世界,楠木一个人还傻逼一样给别人炫耀着自己的“爱情。”

其实楠木并不比那个男孩差,相反的,他是个足够优秀的男孩子。中学时喜欢楠木的女孩就已经排成了一个长队,可中学时他就已经喜欢上了那个姑娘。

是吧,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娇梅数朵,只折一枝。

时间和距离是个很奇怪的东西,楠木把一份感情坚持了四年又两个月零三天,可这么久的坚持还是输给了别人三个月的相处和几百公里的两个城市的距离。楠木说,他曾经以为会和那个喜欢了那么久的姑娘度过余下的半生时光。可是下半生还没到,姑娘就已经丢下了他向着幸福奋力奔跑。

“刚分手那会,整个心脏都像是被利器刺中一样,跳一下就疼一次。总感觉下一秒就要死了一样,也真的好想去死一死!”楠木面前的酒瓶早就已经空空如也,七月里的天气依旧很热,像是一场让人历经生死的浩劫。可是楠木说他感觉骨子里都带着一种刻骨的寒意,后来楠木说他明白了那种带着寒意的感觉叫做心冷。

眼泪混合着汗水流下来,嘴里有的不只是啤酒的苦涩,还有眼泪的冰冷。

妈妈回到家时,楠木一身酒气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床底下一堆啤酒瓶东倒西歪的躺着,像是一堆精灵,在无声地守护着这个伤碎了心的小男孩。

“别说看人了,单是那一堆酒瓶和烟头,就让老妈看的一阵心疼,更别提一身臭汗和酒气的自己了。”楠木边说着边用牙咬开了啤酒盖,一口灌下去之后,手里的烟头也弹进了桌角的烟灰缸,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看不出丝毫生疏,我惊得目瞪口呆。

那是楠木第一次抽烟,也是最后一次。桌子上的烟灰缸装满了所有烟卷燃尽了的灰,像极了那时的楠木。

分手了,也就没关系了,想开了之后的楠木还是挺懂得爱惜自己的,知道挽不回结局,所以不肯再折磨自己,毕竟没什么用。

“既然分开了,那我也就不用留着关于她的那些记忆了。她愿意做婊子就去做吧,我绝逼不拦她!”楠木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好像在说他挺不在乎这份感情的,散了就散了,没什么大不了。可是我知道,他不会忘记那天喝的烂醉如泥哭的稀里哗啦的自己。

那个暑假楠木过得一塌糊涂,除了要调整好自己失恋的心态,还要把她送给自己的东西一件件打包寄回。

嗯,楠木够狠,把送给女孩所有的礼物都要回来,把女孩送他的所有东西都打包寄回!楠木说,不打扰,就是最好的祝福。

重获单身的楠木浪的像条狗,世界那么大,他想去看看。看了大半个学期也没看完,甚至还没出省……

他还说要考研,给家里的老爷子争脸争面子。可还没等到他大学毕业,那个名叫紫诺的姑娘就趁虚而入,一个冲锋直接占据了楠木心里的那个曾被人丢弃了的阵地,爱情保卫战一样。

(2)

紫诺是中学里喜欢楠木的那个长队的组成之一。原本紫诺打算毕业之后就告白的,可是楠木不给她这个机会,还没等到紫诺开口,楠木就已经跟自己的前女友在一起了,紫诺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一肚子的喜欢和几百天的暗恋付诸东流,紫诺唯一能做的就是祝福。可那个白头到老的誓言还没有走完一年,就遭到了女孩的背叛。本来都已经放弃了的紫诺又看到了一线生机。

于是楠木刚一失恋,紫诺就乘虚而入,千方百计的哄着这个比自己年龄小好多的小男孩,几百天的暗恋,再加上楠木失恋的那段时间里的无微不至,紫诺体贴的像个小丫鬟。

他没有理由不动心!

“得亏我那时候没有犹豫,在他失恋的一瞬间就跳了出来,不然这么好的男孩哪里去找?

在前女友什么也不是的楠木在紫诺眼里成了一块上等的璞玉,货真价实的小宝贝,真是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有次楠木来找我玩,紫诺或许是吸取了前女友的经验,千叮万嘱的让我好好照顾她的宝贝小男友。

还用她说吗?那是我兄弟,来到我的地界了,吃喝拉撒睡当然全是我的!搞得我好像大马哈一样,三说两不说把我说烦了,一顺手把个小姑娘拉进了黑名单……

嗯,紫诺肯定比我小!

后来想想自己做的确实不对,再加上楠木跑来求情,不想自家兄弟为难,又把紫诺从黑名单里捞了出来。

我想我明白紫诺对楠木的感情,爱情本来就不应该是无私的那种,又何况是喜欢了那么多年的小男孩。紫诺对楠木的感情,其实我懂,只不过不愿意承认。

紫诺是真的想守住他不肯让别的女孩捷足先登,所以寒假一放假紫诺就拉着楠木回家见家长。

这个看起来并不显得仓促而更像是蓄谋已久的决定着实吓到了楠木,还不到二十岁的年纪就要被身边的姑娘拉着去私定终身,无论怎么想楠木都感觉到隐隐有点后怕。

可是紫诺才管不了那么多,本着“既然你落我手里了,那么你这辈子都逃不掉”的原则,硬是拉着楠木向着自己家走去!

紫诺是王八看着绿豆吃秤砣,不仅对上了眼,而且还铁了心!

好说歹说,楠木终于答应紫诺先去看看。可是去归去,小女婿头一次上门,总不能空着俩爪子,那多不好看。思前想后,楠木从家里偷了老爹的两瓶上等好酒,那是兄弟发小来了都不舍的喝的那种。便宜了自己家的小儿子,还有那个素未谋面的准亲家。

楠木就这样拎着两瓶酒头一次去了老丈人家,出人意料的是两个老人对他都挺满意,可就是不让进门。这可急坏了楠木,不让进门,也不说原因,好歹给个话也行啊!

不让进门?这几个意思这是?

后来才知道,老丈人家里两个女儿,紫诺是小的那个,村里人迷信,说大女婿还没进门,小女婿也不能进门。再加上家里盖房子,地基才打好一半,自己家住的都是帐篷,哪有地方招呼他!虽说楠木不介意这个,可是老丈人好面子,尽管对楠木满意的像自己儿子一样,可就是不让进门,就算是冲着那两瓶好酒,也不能让人在帐篷里吃饭不是?

楠木知道了原因之后倒也没介意,男人嘛,有哪个不好面?

可是听说了紫诺家只有两个女儿之后,楠木当场转过头就对着紫诺说:“首先,咱俩谈恋爱得让双方爸妈知道,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以后得是你嫁到我家,不能是我倒插门到你家!这个说破天都不行!”

倒插门说白了就是上门女婿,楠木从骨子里就讨厌这种没骨气的男人。或许是受了前女友的影响,所以楠木并不想自己的爱情搞得像地下党一样。

紫诺看着面前的小男孩哭笑不得,“谁说让他倒插门了,自己整天想那么多。反正都是相爱的两个人,总得有一个人让步,只要他对我好,对我爸妈肯定也好,那谁去谁家不都一样嘛!再说了,我巴不得他把我领回家告诉叔叔阿姨说我就是他媳妇!”紫诺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其实紫诺比楠木懂事的多。

嗯,好白菜都让楠木拱了,可是这白菜被拱的心甘情愿……

(3)

紫诺察觉到“怀孕”那天,俩人还在工厂打工,干了还不到一个月。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大学里的寒暑假,楠木都会去找点事做,为了下半年的生活费,也为了给紫诺计划好了的小惊喜。

南方的天气大多怪脾气,还没等到惊喜,就给两个人来了个晴天无敌大霹雳!

楠木急得直挠头,骂骂咧咧的说工厂再不让请假就去劳动局告状,嗯,他们进的工厂,不只是小,还有点黑。

可能是怕出人命吧,工厂破天荒的给了假,楠木一手扶着紫诺一手摸着她的肚子——那里面可能是个小楠木。七月成了楠木渡不过去的劫,去年的七月心灰意冷,因为一场失恋哭的一塌糊涂;今年的这个七月本该相安无事的度过谁知半路又杀出个小楠木,想想就觉得可怕。

人生地不熟,楠木扶着紫诺一路跟着导航走,好歹找到了一家医院。可是那又怎么样?外面的医疗费什么的高的吓人,楠木靠的就是十几天的工资,一时半会还发不了了。

“哥,手头有闲钱不?”那天我正闲的无聊,手机里的楠木就传来了江湖救急令。

“嗯,你要多少?”手里钱不多,但是为兄弟两肋插刀这事我向来乐此不疲。

“有多少要多少?”这哪是江湖救急,分明是入了传销趁火打劫!

“咋了,啥情况?给哥说说,我看你大概需要多少,不够了想法给你筹。”我还是想知道他要干什么,不然这钱稀里糊涂的借出去了要不回来怎么办?

“哥,你可能要有个大侄了,我现在在医院呢,情况还不清楚,紫诺正在检查。”手机里的楠木急的都快哭了,随后还发来一个医院的视频。

这哪里是趁火打劫,分明是打胎!还是我大侄子!

“别急,我给你筹钱!”了解了情况的我给楠木吃了个定心丸,随即也广发江湖救急令,不为别的,毕竟那是我大侄,算是半个干爹。

楠木像个从家里走出去的小乞丐,到处跟自己朋友借钱给紫诺检查。可他的圈子里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学生,除了开学的时候有点生活费,这个时候还真没有多少,最多有个二三百块的零花钱。可这些对于胃口大的吓人的医院来说,最多也就是个检查费,至于治疗费,医药费,更是多的吓人。哪里是什么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分明是一群披着人皮的吸血鬼!

嗯,如果医院允许卖血的话,楠木会毫不犹豫的卷起袖子!

我把手头的一千多块钱全给了他。江湖救急,救的是侄子小楠木。

楠木急得上蹿下跳,可是紫诺一点也不紧张,除了疼的龇牙咧嘴,眉宇之间似乎还有些笑意。我让楠木安慰下紫诺,检查的时候让她别紧张,可是楠木说他怎么感觉紧张的是他!

好吧,这个小奇葩!

或许紫诺从一开始就希望自己肚子里的那个神秘物体是她和楠木的孩子,这样的话她就不怕这个自己喜欢了那么久的男孩子再被别的女孩抢走了。

所以紫诺才不紧张,所以她眉宇之间还有些笑意。

嗯,能和楠木结婚,是紫诺做梦都能笑醒的事情,给多少钱都不换!

后来我问楠木说你小子没干坏事吧,楠木当然说没有,还象征性的摇摇头。

我呸,这话怎么那么不让人相信,你没干坏事我还会有大侄?可能吗?又没有隔壁老王。

可我没说,男人嘛,都是要面子的,知道就行了。再说了,人家紫诺都不担心,我跟着瞎操心个什么劲!

检查结果并没有很快出来,还得再等一天,似乎是故意吊楠木的胃口一样,累了一天的紫诺在公交车上靠在楠木肩膀上就睡。留下了楠木一个人在车上为了明天的结果提心吊胆。

七月份的那天晚上,注定了楠木彻夜未眠……

(4)

我想,就像是所有的爱情一样,如果紫诺肚子里真的是个孩子。那么楠木也许真的会放弃正在上着的大学和未来计划里的考研,然后抱着老婆孩子回家睡大觉。

该来的还是会来,拦不住;就像是不该来的,提心吊胆又怎样?还不是白担心一场!

第二天,楠木带着紫诺继续前往那家医院,事情还没完,总得有个交代。无论是自己还是紫诺,又或是紫诺肚子里那个不知道什么鬼的东西,都得有个交代!

去医院的路上真是又惊又怕,“那时候我倒希望是个孩子,最起码大人没事啊!”楠木不知道是脑子抽筋了还是怎么回事,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不知道紫诺听到了这句貌似不是关心她的关心话会怎么想?

是吧,毕竟他不知道打胎生孩子的疼,只是希望她没病。

幸好楠木没对紫诺说这话,不然的话保不齐紫诺也会说出那句“我也希望是个孩子。”语不惊人不死休的话来,毕竟神经大条的人说话都不经过脑子,还是这么一个关键时刻。

还是那家医院,还是那个小护士。可是楠木一点儿挑逗人家的心情都没有,只是坐在医院走廊里的椅子上静静地等着检查结果的出来,然后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等待的日子不仅仅是无聊,还有漫长和紧张。楠木平均每十几分钟就去一次厕所,据他自己说是水喝多了,可我知道,像他那样精打细算的人根本不会多花钱,更何况是到了穷的都要卖血的地步。

医院的检查结果出来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的事,出乎意料的是结果显示并不是胎儿,我的大侄和楠木的小楠木都变成了腹腔积水。楠木一时半会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拿着病历单差点一头栽下楼道。

当然是不能在那看病住院花冤枉钱,没了工作也没了经济来源,楠木怎么都供不起高额的医药费,紫诺也不想在那花冤枉钱。谈鸡随鸡,谈狗随狗,谈了楠木就随这个小男孩。紫诺把自己的后半辈子都交给了这个比自己小半岁的娃娃,还有什么理由不听他的?

谢天谢地,虚惊一场!

楠木说回来请我喝酒,大爷的,他请的客,我掏钱!

回来之后楠木就带着姑娘回家见家长了,说是不管合不合适,这辈子就她了!

哪有那么多的合不合适,只要喜欢都合适,不喜欢的都走不到一起;哪有那么多的故事,都是别人没经历过的失意和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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