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物语》——儿女长大,就注定与父母越来越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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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一个人住在远离世界的无名角落,远离故乡和父母,朋友的消息也越来越少,在这样一个没有网络的地方,我内心生长出被时间遗忘的荒芜,并随着孤独浸泡渐久,不断在心头蔓延。

随着年岁渐长,见过许多世事繁芜,发现自己对家庭电影越来越痴迷起来。不再执着于那些刺激的场面、炫酷的特效,反而时常被不经意间从平淡中流出的细腻情感所感动。

从是枝裕和探讨什么才是一个真正的家的《小偷家族》、到人生路上步履不停,却总是慢了一步的《步履不停》、再到生活爬满伤痕,但是爱能够帮我们抚平这一切的《海街日记》。

最后兜兜转转便转到了与电影皇帝黑泽明齐名的大师小津安二郎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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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作为小津安二郎中晚期代表作的《东京物语》,探讨了战后日本资本主义高速发展的时代,身居遥远乡下年迈的父母与在繁华城市子女之间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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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迈的父亲平山周吉与老伴平山登美兴冲冲的收拾着行李要去看望自己在东京生活的儿女们,他们高高兴兴的踏上旅途,坐在离乡的火车上,他们觉得东京原来这么近。

可是来到树满烟囱的东京,一切都并非如预期那般愉悦,儿女事业平庸,却各自忙活着自己的事,对待自己十分冷淡。唯有儿媳纪子真心实意招待老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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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这大的令人害怕的东京,不久后他们就决定提前结束行程,离开这里,临行时还感慨

“东京真的是很远啊”。

年迈肥胖的母亲在东京就已经发现自己身体有恙,但是不想给子女带去麻烦,独自承受没有告诉任何人,甚至是自己当医生的大儿子。

回乡不久,子女们收到了小女儿平山京子发出的母亲病危的电报,身在东京的儿女们一齐来到自己长大的故乡,此时母亲已然不能言语,最后在当天凌晨三点离开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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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三儿子第二天才到,未能见到母亲最后一面。葬礼结束大女儿索要母亲生前衣物,然后就匆匆返回东京,奔赴自己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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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未亡人纪子多陪伴几天孤单的父亲,临别时父亲周吉拿出老伴的手表,送给儿媳纪子,并劝告守寡八年的纪子忘记自己在战争中牺牲的儿子,去寻找属于自己的生活。

纪子泣不成声,在火车上她拿出婆婆的手表,放在手心揣摩,脸上的神情恢复平静与安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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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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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最后一幕,父亲周吉坐在屋子里轻轻摇着扇子,远处轮船在河面上一艘一艘的缓慢驶过,属于老伴的位置空荡一片,等待他的将是孤身一人的漫长生活。

本片用一种近乎死板的镜头,来平静的讲述这段故事。固定机位的镜头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冷静客观的视角,仿佛这一切就是发生在眼前的生活,镜头在故事面前选择了不干预的态度。

反观全片,这样的态度贯穿叙事之中,导演没有将自己的情绪代入其中,而是平衡的给与每一个人物舞台,展现自己的处境与立场。

平实的叙事风格使我们更容易被这个如涓涓细流流淌的故事感动,因为它客观真实又朴素诚恳,就像你我身边每天不断上演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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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场的镜头通过直接跳接展现父母所居住的乡下风光,千光寺静静的躺在山坡之上,竹竿上晾晒的衣物在风中静静摇摆。轮船从远处群山脚下一艘艘驶过,偶尔有汽笛声响起,打破这寂静的山林。

而在展现东京场景的镜头里,使用的是同样的手法,可我们看到的却是全然不同的景色,高耸的刺向天空的黑色烟囱在咕咕冒着白烟,城市的狭窄街巷里每个人疾步前行,穿梭在马路之上。至于儿女们生活的地方也都是狭隘,拥挤,带给观众一种压迫之感。

落后而宁静安详的乡村与发达却拥挤不堪的城市形成强烈的对比。资本主义与传统社会之间的壁垒清晰可见,而在这种强烈的冲突之下传统的大家庭观念也面临严峻挑战。


04


儿女越长大,就会离父母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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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致高昂的父母来到大儿子家之前孙子就因为占用了自己的学习空间而大吵大闹,在老两口寄居大儿子家中的这段时间,大孙子的不悦神态时时可见。

孩子不会撒谎和表演,大人的态度自然可想而知。

对于带着向往和期许的老两口,原本以为自己的儿女在东京拥有成功的事业,看到的却是医学博士毕业的儿子在东京不过是个街坊医生。失落之情自然难免。日本人的文化性格中致力于不给别人添麻烦,而子女对自己的态度也让人失望,自己似乎成为多余的存在,成了子女避之不及的麻烦。


05

我觉得幸一也像搬到好一点的地方去


面对身处郊区的大儿子,父亲如此说道。

医学博士毕业的儿子从家乡一路拼搏到了东京也不过是街坊医生。在自己的生活里忙活的焦头烂额。

在繁华发达的大城市,生活并非易事。

无论是大儿子还是大儿女都在各自的生活里努力拼搏着,最后还是紧紧张张的过着日子,连生鱼片都不舍得买。

人物站位反映出不平等的关系

或许他们并不是不孝,只是生活忙碌到不给人喘息的时间,艰难的让人不由的变得冷漠。

每个人都在为生存奔跑,谁还会去流连两旁的风景,去照顾日渐老去的父母。


06

我也想自己这样一个人生活下去不是办法


这是最后面对公公劝告,去寻找属于自己的生活时,纪子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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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子是唯一一个肯抛开工作照顾二老的晚辈,在父亲眼里亲身子女也比不上这个外人。

而先走一步的老伴也曾对自己说,在纪子家的那一晚是自己在东京最快乐的日子。而在葬礼结束子女纷纷离去的时候,也是纪子独自守候数日,方才离开孤单的老人。

影片中纪子带领二老游览东京的时候,站在高处为两位老人指大哥和大姐以及自己的家位置时有一个细节,大哥大姐的家都在一个方位,而自己的家在相反的方向。

这一微小细节侧面透露出他们不是同一类人。纪子居住更寒酸的公寓,招待客人的食物都没有,工作也是比其他人忙碌。却能够殷勤照顾公婆。

孝心的人总会为长辈腾出自己的时间,或许是纪子更加善良忠贞,也可能是纪子一人生活,没有家人牵绊,所以可供腾挪的时间更多一些。不论原因如何,总是纪子在冷漠的东京为二位老人送去一丝温暖。


07

生活中本来就有很多灰心的事。

所以还请你不要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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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龄最小,尚未出嫁的京子,在最后与纪子分别时刻,抱怨自己的兄长姐姐为人子女,却不尽孝道,远不及身为外人的纪子时,纪子这样劝道。

身处生活之中,总有不得已之处。每个人最终都会奔赴自己的生活,这是每一个人都要经历的。纪子笑着劝解小妹。


而纪子却是在生活的洪流面前唯一一个不为所动的人。

实际上在与公公的谈话中,纪子也曾坦言,自己已经快要遗忘自己死去八年的丈夫,也曾在许多个辗转不眠的夜里,寻思自己生活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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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也说明纪子是故事中唯一的捍卫者,因为拼命反抗的人才会内心煎熬,至于那些低头屈从者早已经学会了沉默和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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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四种视角被客观的展现在人物对白之中,每一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处境和无奈,这才是生活的本质。

不过在面对时代变革,岁月消磨的时候,也有像纪子那样的人捍卫传统的观念,使它能够在一片冷漠之中感受到一丝温暖,而不至于对生活失望。


08

一个人生活日子就会特别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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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单的老汉周吉还坐在老家的屋子中对着江河上缓缓驶过的轮船轻轻摇着蒲扇,子女们也已经坐上赶回自己生活的火车,在人生的站台,我们注定分离,注定在岁月的波澜中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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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如江河奔流,裹挟着如浪花般的我们一路向前,不管我们情愿与否,生活总是要继续下去的。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

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

只希望身处其中的每一个人,都能善待自己逐渐老去的父母,善待身边的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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