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该用怎么样的文字,怎么样的词藻,我好像陷入到了一场梦,好像这一切都是假的,梁晓声说“如果最亲的的人去世了,最初你不会那么痛,因为你缓不过来,反而最难过的是在之后的时光里,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想起他时,看见他曾爱吃的美食,用过的杯子,鼻子一酸,泪流满面,想起他在该有多好,或许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懂。”
我现在懂了,终于懂了什么叫做怀而不在,念而不得,原来她的离去不只是一场暴雨,还有我此生漫长的潮湿,我想我永远会困在这潮湿中吧,永远会在波澜不惊的日子里给我的内心掀起狂风暴雨,永远会活在痛,怀念,懊悔,自责里吧!
看了看窗外,时届夏秋,路边枫叶如绛,车流吹起路边的枯黄的树叶,好像在预示着我的冬天的到来,我以为所有的事情都有尽头,可是我感觉思念没有,我是家里的幼孙,我的奶奶最疼的就是我,我可以说是她一直宠到大的,那种对我独一无二的爱一直到她离去时候为止,这种独一无二的爱,一定会伴随我的一生吧。
她们都说大儿子小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我想是的,小的时候为了不想上学假装生病,你担心的背着我去医院打针,小的时候在别人鱼塘里游泳,搅死了人家的鱼,你不分对错的让人家给我道歉,小的时候离家出走跑去网吧上网,你夜不能寐的到处找我,小的时候
同学们手头都不怎么“宽裕”,而我确有吃不完的零食,花不完的零花钱,最新款的玩具枪,这些回忆太多太多了,回忆的我笑出了声,流出了泪,回忆着她对我无私的爱,回忆着我做的一桩又一桩在现在看起来很可笑的事,回忆着她打我,回忆着她的教诲,回忆着曾经多么可耻的自己。
青瓦长忆旧时雨,朱伞深巷无故人,我想只有以此长夜不眠的思念,来报答你对我愁苦奔忙的一生吧,他们都说失去了才懂得珍惜,我想是吧,人都是犯贱的,总是用失去的代价,才懂得珍惜的道理,看着她从身强力壮到残枝败叶,看着自己从嗷嗷待哺到长大成人,我痛恨自己因为奔波劳碌短暂的忘记了她对我的爱意,我以为什么事情都是可以用钱来弥补的,身体不好就给她买最贵最好的补品,痛风脚痛就给她买进口的最好的药,我爸就像当时的我妈告诫我不要不学好,我就像当时的她对我一样对她,我爸总是为了她的身体着想,在她生活的各方面加以限制,而我像是在扮演着救世主的角色不断的给她开小灶,医生说她不能吃鸡腿,我就是时不时偷摸买鸡腿给她吃,因为她想吃,医生说了她不能再熏艾了,我受不了她对我的哀求,总是买一大堆的艾给她,医生说了她不能再涂那么多止痛的药了,可是她跟我说很痛,我就在网上研究各种止痛无副作用的贴剂买给她...
旧事重提,执手相看泪眼,无语凝噎,万语千言只道前路林霰,老的时候的她,就好像当时的我一样,因为腿脚不便爸妈请了保姆,限制了她的生活费,我时不时接了她的求救电话,找了同村的邻居,每次五百,五百,一千的对她的救济,每次出差经过回家跑去村里被我爸列入黑名单的各个诊所,结清她欠下的欠款,以至于对她最好的儿子儿媳大孙子女儿们在村里变成了“恶人”的形象,她最爱的小孙子成为了村里所谓的标杆所谓的大孝子,我想这个世道的确是很可笑的,就像是小时候的我在村里无恶不作,她对我的偏爱溺爱,到了老年的她变得痴呆变的小孩子气,我却不计后果的对她偏爱溺爱,这世上的万物,圆满或残缺,悠长或短暂,连枯枝败叶都是好的!
我想,我要为她的死负上责任吧,因为我对她的溺爱,因为我给她带来的伤害,因为忙而挂断了她打来诉说思念的一个个电话,因为忙而忽视了她唠叨般的教诲,因为想着多赚点钱想着过年再回家看她吧,因为贪图享乐把本来应该以后再做打算的旅游计划放在陪伴她仅剩没几年的时光之前,我以为把她当小孩子一样对待,像小时候她对我一样去宠溺她去放纵她就够了,我想着多寄点钱,多买点好的衣服,多买点贵的药就好了,还真如道理所讲,这人生就是一场轮回,我们谁也逃不过,我从一个孩童慢慢长大成人,她逐渐老去而后又回归孩童的本性,虽然是个八十多的老人,却又成了孩子一样,现在回想起来,很痛,懊悔,这痛让人窒息...
我想只有亲近的人才能给她们想要的安全感,想一想她们曾经花了多少时间和精力陪我长大,我却没有付出对等的时间陪着她们慢慢老去,这人生真的就如一场漫长的轮回,我想你们不要像我一样做反面教材,无论她们提出多少幼稚或者不可理喻的要求,讲出了多少可笑荒谬的话,都要记得当年,她们也是这样陪你走过来的。
再看窗外,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这街道上空无一人,整个城市都睡了,可能只剩我吧,只剩我和我的心事夜不能寐,一直在回想,回想着她,许多以前不曾相信的东西,现在似乎都相信了,比如命运,比如缘分,比如轮回,比如因果,余华的《在细雨中呼喊》里讲过:“她只是跳出了时间,变成在宇宙里最原始的组成部分,分子,原子,慢慢的重新构建你身边的其他事物,以后为你遮风挡雨的是她,为你抵挡寒冷的毛衣是她,当你疲惫时看着桌头的挂件还是她,她是你亲人的身份消失了,但是其实她以后无处不在。她离开了,却散落四周”,我想是吧,脑海里回想起《陈情表》里那句“臣无祖母,无以至今日,祖母无臣,无以终余年”,那早已嘶哑的嗓子又开始叫唤起来,回想起童年时的快乐,回想起她对我的爱,对我的教诲,回想起有她在的点点滴滴,自己却做不到“母孙二人,更相为命,是以区区不能废远”,此时此刻,多么惟愿此间老人,经年多些陪伴啊。
从昏睡中醒来,房间里无比的安静,再次回到电脑前,看着前面编辑的文字,我又陷入了遐想,想着如果她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如松柏之茂该多好啊,那么我就可以带着穿越者般的顿悟报答她对我的养育之恩了,可是这个世界上哪有如果。
曾经问过奶奶的烦恼是什么,她说她最大的烦恼是活不久,看不到我们结婚生子,看不到我们出人头地,家人一直劝我说生老病死是常态,但是仿佛所有的理智总抵不过与她在时候的点点滴滴,化作涓涓细流印在我的脑海我的心田,这种痛跟思念深入我的骨髓,永远铭记于心。
又想到奶奶是信佛的,以前的她总打电话喊我寄钱给她,她说要捐到庙里,要佛祖保佑我们全家平平安安,我想这世间正如佛法所讲“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吧,一切众生的心都在变化中,像时间一样,永远不会停留,永远把握不住,永远是过去的,我想我也应该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吧,应该用平常心看待这世间万物,不要执着,原来一切由心回转,这才是佛的真理。
我会永远怀念你,我的此生最爱,治愈我一生的菩萨,我心中的佛,我的光,我的太阳,耳畔的风,山间的水,世间的万物,我的奶奶,我会像你说的做一个善良,正直,爱国,高尚,有益于人民的人,我会带着跟你的故事,走遍这千山万水,我会究竟清净,无诸渴爱,身行永息,心善解脱,我会像你一样养双亲于终老,伴妻儿于心房,最后带着这一生对你的思念,乘着鹤来见你,或许这才叫有始有终。
最后一段话送给各位且戒律自己,人间烟火里,会有温暖相聚,也会有各奔东西,尊重所有的别离和失去,珍惜那些留下的人,多给他们一点关心和在意,就是对一段关系最好的维护,我们应该听着别人的故事,反省自己的人生,别像我一样,要用无尽的悔恨,用一生的痛去理解“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永记吾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