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看一部影片时,你内心缺少或渴望的会成为你最先代入情感的角色。《奇迹男孩》是一部非常温馨感人的影片,它的价值也许更多体现在教育的意义上,但对我而言,那些让我泪奔的画面却几乎都关于友情。
男主人公奥吉的出生就是一场惊心动魄的冒险,做了二十七次的手术,才可以正常地呼吸、说听,然而他依然看起来像个“小怪物”。在上学之前,他一直带着宇航员模样的头盔出行,以躲避旁人怪异的眼光。在妈妈的坚持游说下,他终于被说动去上学。
学校的校长和老师都很好,甚至为了让他更好地融入这个学校,提前安排了三名学生带领奥吉参观学校。然而,一颗幼小易碎的心灵要去到不懂掩饰、不懂世故的孩子群体里,受伤是必然的。小奥吉总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走路,同学们说跟他在一起会被传染不明所以的细菌。直到有一天,奥吉在一次科学考试里,把试卷答案借给杰克参考,一颗友谊的种子在他们心中默默种下了。在考试后,杰克去找奥吉,奥吉很不好意思跟杰克说,他不习惯在别人面前吃饭,因为样子很像史前沼泽里的乌龟。杰克说他的吃相更丑,然后就把头埋进面包里,金枪鱼和面包屑都沾到他的脸上,两个小男孩会心地哈哈大笑起来。
多么美好的画面!我想起了《芳华》里的一句话:从来不被善待的人,最容易识别善良。奥吉也是。他对伙伴的渴望,对想要像个普通的孩子一样拥有自己的朋友充满着强烈的向往。世间最动人的事,莫过于有人真的懂你,而恰巧此刻他就在你身边。当奥吉和杰克一起放学,走出校门,在妈妈面前介绍他的朋友杰克的时候,自豪感和欢喜就写在脸上。
万圣节来了,这是奥吉一直盼望的节日。他觉得别人看不到他面具背后的脸,就可以跟别人正常接触、尽情玩耍了。然而,他刚进教室,就听到他自认为最好的朋友杰克在跟其他同学说,“如果我长成他(奥吉)那个样子,我肯定去自杀了”。他还说,自己对奥吉好,其实是因为校长让他这么做的,他觉得奥吉现在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粘着他。“惊讶!伤心!被背叛的愤怒”瞬间充斥着奥吉脆弱的心灵,他没有说一句话,转头离开,回到了家里。从此,两个要好的伙伴就开始了冷战。
多么像我们年少时简单又怕碎的友情。有些形影不离的朋友,走着走着就散了,甚至都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只是你不问,我不说,大家在各自的时空里继续着没有彼此的生活,假装得若无其事,但或许已经伤到不敢触碰。也许在过了很多年之后,两个人坐在一起聊着过往,却发现过往真的只是过往,曾经的无话不谈早已被多年的分离冲淡了,如今再也找不回那时一眼万语的默契。
不由得想起前段时间组织失败的一次家宴。在我看来,家宴是最高诚意的礼遇,每个食材都是我亲自挑选,每道烹饪手续都是我亲自掌握。我和先生讨论了一个星期的菜谱,认真地考虑朋友们的喜好和禁忌。直到家宴的前一天晚上,和朋友们再次确认第二天的安排,在两三个朋友先后告知因事不能前来后,我就跟先生发了条信息,取消家宴。那天晚上,我没有开车,坐BRT回家。从前埔到集美没有直达的路线,需要转车。我不熟悉这个线路,一直在询问别人,但好像脑袋是空的,听不进去究竟那些人跟我说的是什么。于是,我愣是转了三四次,全是错的,差点赶不上最后一班车。一路哭着回到家里,也顾不上路人究竟拿什么眼光看我。
先生说我很傻,现在不比以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家庭,都有很多事情要忙,应该要理解,不应该因为这样的小事去怀疑友情。朋友们也跟我私信解释,但当时我完全不接受。我的想法是,如果我提前一个星期预约,而大家都确认可以参加的话,那么临时出状况,无论真状况还是随口编来的理由,都只能说明我们不那么重要了。
我固执而偏激的想法和情绪,并不是真的因为这次的家宴。那只是个导火锁。真正的原因在于我内心情感的不成熟,因为它让我感觉到孤独。张德芬老师最近出了新书:《我们终将遇到爱和孤独》。是的,带着爱去生活,但无论怎样,我们最终都会落寞地发现,没有人真的能永远陪伴在左右,并且想你所想,感你所感。曾经多么亲密无间的朋友,如今坐在一起,或许只剩尴尬的寒暄和漫无边际的瞎聊。有些感情很好的朋友,本来可能有千言万语要说,但真正见面时,却可能因为种种原因,最终说不出一句真正的心里话,甚至连一句发自内心的关心都变得艰难而奢侈。
杰克内心里是真正喜欢和奥吉交朋友的,后来在奥吉的新朋友萨莫的提示下,向奥吉道歉,重新赢回了友情。在接下来两个人一起合作的科学实验中,还大获成功,得到同学们的喜欢和认可。
奥吉的姐姐维亚也有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叫做米兰达。米兰达去参加了一次夏令营之后,回来就没有主动联系维亚。她回来两周了,维亚都不知道。影片在后面告诉观众真实的原因是,米兰达因为父母离异,不喜欢待在家里,于是为了让自己有别的去处,去做了夏令营的暑期工。在那里,有一次米兰达在介绍自己的时候,也许是因为虚荣心作祟,借用了维亚的身世:住在大房子里,父母很疼她,有一个很聪明可爱但面部有畸形的弟弟,她对弟弟很有爱心等等。她因此获得了大家的喜欢。我想她应该是没办法面对大家喜欢的其实是她描述出来的维亚,而不是她本人。所以出于微妙的情感,她选择回避维亚。
但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闺蜜,就算装作不关心,还是会处处留意对方的喜怒哀乐和生活变化。当一个懂自己的人突然消失在生活里的时候,那种孤独感是无处遁形的。后来有一天,米兰达给奥吉打电话,这个大姐姐竟然对着电话那头的小男孩差点哭出声来,她让奥吉告诉维亚,她(米兰达)很想她(维亚)。
看到这里,我也忍不住掉下眼泪。中国人的情感比较含蓄,我们很少去表达,害羞或者害怕一厢情愿,所以更多时候选择缄默,导致失去了很多宝贵的情谊,那些都是我们生命轨迹里最闪亮的星光,如今却黯淡了。
在抖音里看过一个小视频,印象颇深:我想给你备注“十二”,因为“家人”十二画,“朋友”十二画,“恋人”十二画,“十二”意味着美好。但是,我最终备注了“十一”,因为家人差一点,朋友差一点,恋人差一点,“十一”意味着“遗憾”……想想看,我们有多少可以备注成“十一”的朋友?回忆起来,会不会隐隐地感到难过?
米兰达争取到了话剧的好角色,维亚是她这个角色的备选人。表演马上要开始了,米拉达在帷幕后方看到了前来观看演出的维亚家人。她快速地找到导演,告知导演她肚子痛,无法出演,但是维亚记得所有台词,可以替她正常演出。因为这件事,她们又恢复了亲密的友谊。真心的对一个人好,不是给对方你多余的,而是给对方需要的,就算你也同样需要,先给她。
我想,每个人生命中都会出现一些志同道合,好像永远也聊不完的朋友。只是为什么越长大越孤单了呢?或许我们并没有自己想像的那么孤单,我们只是需要重新找回去爱、去关心别人的能力。假如没有了朋友,我们要跟谁分享那些只有知心好友能感同身受的快乐呢?
愿我们都不孤单,一路有好友同行,平日里有人陪着你嬉笑打闹,成功时有人真心喝彩,失落时有人用心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