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该管她叫什么,我很恍惚,我才睡醒,蓬松着头发,还没来得及梳妆,四周烟雾迷茫……
她唤那个五十多岁的老女人为什么我已经记不清了,只模糊记得我跟她好似也沾亲带故……今天是他们来拜访的日子,如果没有那层沾亲带故的薄薄的亲戚关系,我会毫不犹豫地认为她是来炫耀和宣誓主权的,可是他们的话语谈论她的,她是那么地乖巧动人,肉肉的脸蛋没有丝毫胖女人的气息,竟是粉嘟嘟可爱的丰裕女人的味道。
她走进来的那刻怀里抱着个还在吃奶的婴儿,显然还没睡醒,三姑六婆已然围了过去,婴儿皱巴巴的眼睛都懒得张开;旁边跟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很瘦小,看着却是这阴冷天气的唯一一点生气,能感受到他很机灵,也很能说,在这之前已经尝试过了,只是当时不晓他是哪家的孩子;再后面,提领着礼物,单手插兜,一身随便的黑色单配,他还是那么瘦,高高的,却比之前强壮了些许,不仔细观看是察觉不到的,换了个发型,很帅,一眼就触动了我的内心。
两个人的眼神差点不经意交融在一起,为了避免尴尬,避免那份牵挂与渴望的涌动,我慌忙地四处张望,起身寻找梳子,想要梳个不是那么难看,至少可以让他感受到我比她要美的一面。
他们走近了,我的眼睛不知道往哪里看,走过了视线外的烟雾,才发觉她今天穿的是粉红色的羽绒服,很少女,我心里一紧,没有什么办法了,除了白色,我的身上见不到彩色的光芒……他过来了,在我旁边晃悠,她没在意太多,只是跟长辈们聊着天面带微笑时不时地看向我跟他站的那个方向,怀里的婴儿已经熟睡。
他很好,很男人,除了他的女人,对其他女人没有任何非分之想,也许对我还存有仅有的爱意,我原本是这么想的……他突然说话了,不,是我先问。
"孩子几个月了?"这是一个打脸的问题,我明知故问了。
"刚足月……"他顿了一下,然后表情有点欣喜,亦或是不悲伤,"我孩子都这么大了……"他话没有说完我却比谁都清楚他要说的是什么。
这句话很小声,他离我很近很近,我举在半空中的梳子有那么一刹那动弹不得,继而含着泪水,扭动着早已发干的眼睛偷瞄了一眼正在跟长辈们聊得嬉嘻的她。她没有故意发现我们的对话,只是发现我偷瞄她的眼神,笑得更开心了,她是那么惬意,眼神里全是炫耀,像是跟我宣誓主权,不,没有主权可以宣誓。
我已经几年没有见过他了,只是偶尔联系。是他,偶尔打电话,不是聊聊家常,而是满满地讽刺夹杂着关心,又变成了一句话说到尾停顿几分钟的尬聊。
我不知所措地躲避着,梳了个很随便的发辫,依然那么乱,还不知所然地问着一旁的姑姑"好看吗?"她只是笑了笑,不知所然的笑,我也没等她回答,一个人不知往丁点大的坝子哪里走去,只是四处晃悠。
我停了下来,事情好像不那么简单,怎么会,没有七八年的时间,怎么多了一个七八岁的小男生……我顿悟了,四下烟雾更浓,竟变成了黑色,田地里的稻草人直着身子四处眺望……她是离过婚的,她是离过婚的,我怎么能现在才想到。
我欣喜若狂地扑在他的怀里,满眼泪珠滚动,亲吻着他的唇,再也藏不住心里的那份依恋……
"嘿,走了……"他忽然喊着我,却牵着她的手。
原来我慌神了,满脸泪水,那个小男生跟我格外亲近,牵着我的手,"你哭个什么劲,你是没见过这样的天气?我都见过,羞不羞啊你……"
"她是离过婚的……"我心里这么想着,我知道他并不爱她,尽管在人前显得是那么宠溺,眼睛看向她的时候却没有一丝光芒……
其实,她很爱他,我知道……我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毕竟,她怀了他的孩子,就是最好爱的证明。
爱情总是有那么的不经意,原本的相爱变成了分离,到最后的不甘心,再到自欺欺人……一切的一切缘分也自有天定,而命运却是掌握在自己手里。再怎样,过去的都只能是记忆,路还是得继续。
好久不见,到最后,成了终不能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