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怂了吗(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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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T室的门缓缓掩上,门里门外,咫尺,却又如千里。门里人是不是步步惊心,我不得而知。门外的我紧盯着那扇紧闭的门,眼前还晃动着走进去的影子,直到泪水漫过眼眶,眼前模糊一片,最后软塌塌地坐在医院长廊的椅子上,泪却如决堤的河,一泻而下……

        在人来人往的医院先哭花自己,实在是一件难堪的事儿。于是我一遍一遍对自己说:“不要怂,不要哭!” 而面对友善人递过一张纸巾,我却只能哽咽着道一句:“谢谢你”。周围人的眼里,我一路跋山涉水,独来独往于东西南北的求医问药之路,大约是个可以冠上“坚强”二字之人。而那么长久以来,化疗、手术、骨穿、腰穿,我宁可痛到一身冷汗,宁可咬破嘴唇,我也总是倔强地抬起头,不要在人前多掉一滴眼泪。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才会像受伤的兽,一边舔舐自己的伤口,一边热泪长流……但即使这样,我也总是告诉自己:姑娘,不要怂!

        是的,当生活把太多的苦难风霜叠加于我们瘦弱的一己之身,我们无路可退时,我们只能选择砥砺而行,浴火重生。人生何其远,而人生又何其短,是水是火,不过是跨进面前的门坎,我们才能真正晓得命运的手究竟给我们安排下怎样的生活曲线!    不要怂,一直走下去!我总是这样跟自己讲。

        可是,现在,只是大夫片言只语配上了严肃的表情和凝重的声音,我的身体就颤抖得无法平静。因为,踏进CT大门的,不是别人,是我头发花白、脊背微驼的父亲,是生我养我时刻挂我于心的父亲! 这一刻,我,怂,了!

        我不敢去想几分钟后,那个冰冷的打印机会吐出怎样的诊断结果;我也不敢去想,如果问题真如大夫的表情那样沉重,我还能不能好好走出这个医院?原来,生活里太多的风浪,只是帮我们自己磨砺出一身铠甲,太久的执剑原来,生活里太多的风浪,只是帮我们自己磨砺出一身铠甲,太久的执剑而行,只是让我们有了“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壮士豪情。我们无所畏惧,是因为遇上的事儿大抵都撞在铠甲之上;我们一腔孤勇,是因为命运并没有捏到我们的软肋之痛。当某天,突然,命运突然把手放在了自己父母的脖腔, 一瞬间,我们就彻底臣服于命运。他们才是我们生命的真正软肋啊!此刻,我们不再昂着头说“怕什么”,我们只能哭泣祈求。

        CT室的大门缓缓拉开,父亲的脸再次投入眼帘。我装作打哈欠,快速抹两把眼,急步迎上去,挽着父亲胳膊笑嘻嘻地问:“老蒋同志,感觉如何?”父亲看我一眼,意味深长地说“你好……我就好!”    突然,眼泪就又滚落出来。这样的时刻,我的父亲还在顾惜着她的女儿,顾惜着他这个身体不好曾给他带来数不清忧虑的女儿,担忧着她情绪不好影响到身体。而我,作为他的女儿,又怎会体会不出他的这份拳拳舐犊之情?

        好吧,我承认,面对一天一天苍老的父母,面对他们不再强健的身体,面对命运的巨手捏住了我的软肋,我——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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