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伊儿 图/伊儿
听说“山竹君”来访,平日爱低眉翻阅书卷的我,也无心怜爱文字了,更无心观花赏景了。早早梳理好心情,带着一颗好奇心,躺卧在阳台的藤椅上,恭候“山竹君”的到来。
虽然在中山已定居六年,每年都会有台风光临,但没有真正感受过。今日坐以待毙,一睹她的芳容。
躺在藤椅上,远处山峦叠嶂尽收眼底。山顶黑黝黝地压着一团团乌云。山脚下,凄凄芳草弥漫着一缕缕薄雾,如炊烟袅袅升起,氤氲着一股迷蒙的诗意。天空灰蒙蒙的一片凄迷。平日里呢喃的秋虫,如今不见了踪迹,林中鸣叫的飞鸟,为了躲避暴风雨的来临,也不知藏到了哪里,就连那令人烦躁的秋婵也不见了踪影。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时而如一位幽怨的妇人在悲伤低吟,时而又如一少女用手中的古筝,弹奏出来的一曲流水轻音。我闭上双眼,用心聆听来自大自然的天籁之音。
不知何许时,当我微微睁开眼眸,天空中,雨脚如绳,斜飞着洒在花上、叶片上、地上、屋檐瓦舍上,散落出错落清脆的繁音。千缕万缕的雨丝如天公织就地一张无形的网,笼罩着大地,笼罩着远处的群山和身边林立的高楼。此时,我的双眸上也站立着软绵绵的雨脚。这缠缠绵绵的雨,从眼里一直下到我的心里。
渐渐的,风,越来越急;雨,也越来越骤。我慌忙走进客厅,关好门窗。紧接着,天空像发怒了似的,耳边传来撕心烈肺般的孔叫声,“山竹君”终于来了。顿时觉得天昏地暗,风把地上的树连根拔起,毫不留情。无辜的树木在风的拉扯下东摇西晃,无数片可怜的树叶被风撕碎,然后抛向高空,在空中旋转着无数个圈圈,越过高山,越过江河,最终不知会被丢在何方?
空中有时会传来一些奇怪的声音,不知是谁家的玻璃又破碎了。无情的“山竹君”犹如肆无忌惮的强盗,横冲直撞到了人间,掠走了人间的安宁和温馨,把人间搅得鸡飞狗跳。
此时,空中宛如一个大舞台。舞台上有飞舞的衣服,旋转的垃圾桶,飘飞的塑料袋等等。他们仿佛成了不用化妆的小丑被“山竹君”推上了舞台,在人间上演了一场让世人哭笑不得的闹剧。
家里的玻璃窗、玻璃门被张牙舞爪的“山竹君”围攻着,像是有千万只魔鬼的手同时在敲打。人间与地狱仅有这一层薄薄的玻璃相隔。我的心像被千万只毒虫在吞噬,痛痒难熬。
窗外,响起了远去了的鼓角挣鸣,瞬间,又有千军万马在紧紧逼近,继而又是成群结队的鬼哭狼嚎。人间一眨眼成了地狱,住满了妖魔鬼怪。往日的绿水青山,古墨寂静,在此刻都被凶狠如豺狼的“山竹君”扰乱。只有林立的高楼累积的经年尘灰被“山竹君”洗刷的明净无尘,总算为人间留下一点善事!
任“山竹君”如何狂傲,如何顽劣,如何癫疯,人世间的况味、沧桑的历史、甚至是差点被遗忘的庸庸尘事,依然在这滔滔浊世沉浮,没有丝毫改变!
我成了一名观众,在欣赏观看大自然的变幻莫测,冷酷无情。天公好似一名特技演员,在表演川剧中的变脸,“山竹君”只是其中的一个角色。让我看的如痴如醉,心惊肉跳,好在有惊无险。
次日晨醒来,“山竹君”夹着尾巴灰溜溜的从中山逃走了。生活又恢复以往,只是阳台里一片狼藉:破碎的玻璃瓶、满地的纸片、横七竖八躺着的残红败叶,给我留下了一段清晰薄凉的记忆—“山竹君”到此一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