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子猫随笔】父母,我们唯一的命运

姑姑发微信聊几句,问我情况如何?需不需要她准备点啥?又问我爸妈什么时候来?婆婆什么时候来?…我说,都没事,我爸妈临产前来就行,只是不想让他们担心,其他的帮不上。姑姑叹口气,摊上了,没办法,他们身体好,不给你添乱就行,其他的也不用想了,看看就让他们爱干嘛干嘛去,在那你也是闹心。


其实我父母没什么不好,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只是跟一般中国父母不大一样。

他们把我生下来,养大,供我读书,工作头几年经济上支持过,读研的时候贴补过。至于上什么学,在哪工作,做什么工作,交不交男朋友,嫁不嫁人,嫁给谁,在外边顺不顺心,累死还是累活,压力大不大,日子难不难等等是从不操心的,有时候不走心的问问,闲聊而已。总体上,算雌雄生物,完成了本能级的繁衍与喂养。

有人说,父母为了孩子付出很多,会舍弃自己的梦想,事业,健康…,年轻的时候为孩子呕心沥血,老了也不敢倒下,还要照顾儿孙;也有人说,年轻人为什么努力?因为你的父母还没有停下来…每次听到,我都笑笑不说话。

我没有耽误我妈追求事业,一年出差200多天,母乳也就吃了六个月;没耽误她当个好姐姐,照顾娘家姐弟,姐姐投奔,四个弟弟结婚生子买房子加投奔,一直照应到外甥辈;没耽误她读书、上学,哪怕那时我只有两三岁;没耽误她做一个超级好人,因为收留各种来历的老人孩子,我常常打地铺…我没耽误我爸风花雪月,一辈子看报纸喝茶水,一个高中生,自命不凡、自觉高雅的过了一生。工作是娶我妈附属品,房子、车子、赚钱…从没操过心,偶尔不顺心,冲我嘶吼,是因为我妈为改善我的教育而搬家、交赞助费。我妈年轻时牛掰,他跟着吃香喝辣;我妈老了,病了,他开始抱怨我妈不像个女人,不温柔,不体贴,没给他男人的尊严…如今在追求自我,真爱的路上狂奔…然后,我妈崩溃了,完全失去了当年的自己。她一生的挚爱与付出舍弃了她,六十几岁,开始无望的等死,然后又倔强的为不死而成为各类保健品店的大客户…我妈一生最大的错误就是嫁给这样的男人,又不肯壮士断腕;我爸一生都在做让自己最舒适的选择,估计唯一的担心是回头见到阴间的老娘会被扇耳光,所以没有撕碎那一纸婚书,让那张破纸在破败,混乱的老房子里发霉…

我呢?有时被传唤劝架;有时被给予厚望拉回我爸;有时被说成不孝女,因为远在帝都,不去陪伴灯枯油尽的妈;一会儿听我爸倾诉他当年阴差阳错的爱情;一会儿看我妈在谨小慎微和破口大骂之间转换;…当一切与我毫无关系的变成这幅鬼样子,如今,我妈开始说她是为了我活,为了让我有个家,所以才不离婚;我爸说,他一辈子对得起任何人,他是那样的弱势和悲情,他对我大学就离开家是那样的难以适应…我傻了,这个所谓的家,我参与过吗?他们冲我倾诉和发泄的时候,知道他们唯一的女儿是一个在鬼门关门口徘徊,还罹患重度抑郁症的患者吗?我高龄高危怀孕,过年回家,我妈给我备了一袋子雪糕,一堆加工食品;八百年不见的亲爹一大早打电话,不问健康,不问反应,说是听说胖了很多,得注意身材…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摊上这么个爹妈?地铁上给我让座的阿姨都比他们有常识。我终于意识到,他们就像没生过我,养过我,他们只是恣意的长着年纪,从没想过身为父母是怎么回事…呵,我真是命大。

有人说,他们至少抚养你长大;有人说,他们至少还在,你还有爹妈;有人说,他们至少没给你添乱…是,我承认,我也会在必要时给予经济供养,物质支援。但,请别问我为什么不愿意回家;请别问我为什么不陪他们;请别跟我说要回报父母无私的爱…面对从未懂得父母是什么的两位,什么叫女儿,我也不想再想…这就是因果,这就是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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