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点30分,我走出位于北京昌平区的办公大楼,看见远方的太阳倚靠在西边群山上,把倚在山上的天空染成了淡粉色,又把它边上的云彩染成了金色。东方的天空是蓝色的,但蓝得不纯粹,也许是天色已晚,也许是雾霾,像蒙上了一层透明的灰纱,倒是很符合冬日北京的特点。
我走在回宾馆的路上,路边是一片树林,落光了叶子,留下细细密密的树枝把西边的天空切成不规则的形状,透过树枝,我看不到那圆圆的夕阳,但我知道,夕阳一定在那一片最耀眼像火一样的地方。路上,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还有偶尔疾驰而过的汽车,路的另一边是连接成片的大楼,只有稀稀拉拉的灯光。
在这让人瑟瑟发抖的冬日里,这景象荒芜而苍凉。我想起了杭州的冬天,湿湿凉凉,天空灰蒙蒙,但是总能在街头看到没有落光叶子的树,有的甚至是一身绿色,对比北京的冬天,杭州的冬天多了些许生气。这样寒冷而萧瑟的冬日傍晚,人们都步履匆匆,可我的文艺青年病又犯了,用一句被用烂了的话说,此刻的天空像被打翻的调色盘,不仅是天空,那夕阳,那光秃秃的树林都别有一番北国风味。
转了个弯,我看到了一片更大的树林,把西南边的天空更任性地切成了无数个小块。我想起在3年前,站在学校的后山上望着夕阳,那时的天空也像调色盘一样,也有光秃秃的树枝,夕阳落日后我在朋友圈却发了一条这样的状态:层层叠叠的云彩在夕阳中透出了不同的颜色,斑驳的树枝把天空切成了好多小块,如果那是棉花糖和巧克力棒,会是什么味道呢?那时的我是个文艺的吃货,看到的美好事物就会联想到美味的食物。3年后,面对相似的天空,云彩和树枝,我却没有再生出常常味道的欲望。
又走了一段路,我走上了一座桥,桥下的河,一面已经结冰,可上面竟然有一片枯黄的芦苇,高高低低,错落有致,也许芦苇的根早就扎在河下的土壤里了吧,所以它们才会在冬日的严寒中傲然挺立。
过了桥,又是一片树林,透过树林里,依稀看到里面的小池塘和曲曲折折的木质栈道。树林边上站着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大叔,好像是这片树林的守林人,他的脸很红。他说这里是一个湿地公园,随时都可以过来玩。我和他说,大冬天的傍晚实在太冷了,人们都没心情来游玩吧。他默默地点了点头。
也许只有我这样的文艺青年才会一时兴起,为了看这荒芜的景致选择不坐公交车,在0度的严寒中步行3公里。可是,如果是在春天呢,这些光秃秃的树枝就会冒出嫩绿的小芽,会开出五颜六色的花,地上会冒出小草和小花,池塘里的冰会融化,芦苇会变成绿色,待天气再暖和点,一定会有人到那木质栈道上游玩,到河边钓鱼。到了夏天,这片树林郁郁葱葱,是个乘凉的好去处,小河里会有人游泳,芦苇从秆到叶都是鲜绿的,绿得闪闪发亮,一切都生机勃勃。如果到了秋天,一些叶子变黄了,一些叶子变红了,芦苇也变黄了,在风中摇曳,红红晃晃的树林,小河与芦苇,是个拍照的好去处。
而到了冬天,这里只有夕阳,光秃秃的树枝,结冰的河水,枯黄的芦苇,荒芜的大地。我不禁嘲笑自己,这些年来,年龄大了,人变丑了,却愈发文艺了,面对这片景色,想到的不是食物,而是它们春夏秋冬的过往。但人总是在变化的,世间万物总是在变化的,就如这树林,河水和芦苇的春夏秋冬。
转眼间,太阳落山了,走过了这一片片树林,到了一个路口,距离宾馆还有1公里,我觉得有些冷,于是加快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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