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那么多电影之后,《香水》是最让我内心难以平静的一部。一个奇异的主人公,一个带有奇幻夸张色彩的故事,让电影更加吸引人。
主人公由巴黎的一个肮脏的街道旁出生,最后回到巴黎肉体被分尸而离去。正所谓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在这样一个从无到有,再从有到无的设置下,影片隐约传达着种种矛盾,一种生命的意义与最后生命归与终结的矛盾,一种成长与失败的矛盾,一种主体意识与社会认同的矛盾,随着故事的进展,矛盾被渐渐激化,最后走向覆灭。
格雷诺耶的‘成长’与‘追求’
格雷诺耶自出生就饱受困苦,不过上帝赋予他一个珍贵的礼物—--灵敏的鼻子,他可以辨别出几乎所有物质的气味,可以说他是以气味来认识世界的。然而他怪异的行为让他从小就与他人疏远,他也变得更加孤僻,冷血,就这样与社会整体脱轨,心灵也渐渐扭曲。他毫无目的地活着,直到他遇到一个拥有令他神魂颠倒的迷人香味的女子后,他的生活开始有了希望,人生开始有了目标与向往,他开始“成长了”。
但无意中杀死这位女子之后,他开始疯狂地怀恋并追求着那位女子的气味,他也终于知道他要干什么,之后他便坚持不懈地寻找世界上最香的气味,像那女子的香味一样的气味,这也是他活下的唯一动力。经过几年的香水店的打工生涯,他开始怀疑目标的可行性,他的“成长”遭到了挫败,于是他逃进了与世隔绝的山洞里,那里没有气味,什么都没发生,只是他一个人静静地思考与自省。他在里面呆了很久很久,故事在这时出现了转折,一觉醒来之后他惊讶的发现自己闻不到自己的气味,而这也寓意着他其实是不存在的,对世界,对整个社会而言,他无存在的价值。于是他开始变得惊恐,变得急切地想要证明自己的价值,他需要得到关注,于是他开始不择手段地收集香水,他开始触碰道德的底线—--杀人,为了制出那终极香水,他前后杀了许多女子,只为得到那些女子的体味制成的香水。
最后,他的目标完成了,在被行刑前,在挤满人的广场中,他向空气中挥洒着香水,代表着他的价值的香水,通过香水,人门开始发疯似地膜拜,仰望他,一切好像是那么完美,他的追求似乎成功了。但就在此时,那个令他神魂颠倒的女人第三次出现在他面前,他恍然明白失去的气味是不可能保留的,人们的敬仰也都只是虚伪的,而他的一生所追求的存在的价值和被爱与关注也只是一纸空文。于是他落泪了,整部影片的第一次落泪。他承认他做错了,但如果再来一次,我相信他还是会继续坚持这样的追求的,因为他在那个社会,那样的环境下别无选择。一切都太迟了,于是最后他回到巴黎,他的起点,也是终点,他把香水全倒在自己的身上,享受最后的“疼爱”,被一群人蚕食,什么都没留下。
格雷诺耶身上有一点是可贵的,在成长的道路上,他始终以最单纯的目的在不断追寻着,甚至于到固执地程度,就像小孩一样,为了在堆满玩具的抽屉里拿到自己中意的,小孩子都会一手一个地挖,不想要的直接往背后一扔,然后继续挖,单纯的念想,拿不到玩具以大哭大闹以此宣泄对世界的控诉。然而现实是,有的人为了既定的目标不敢放手去搏,为了屋子的整洁,先把没用的玩具拿出来放好,轻拿轻放,顾虑重重,拿不到便默默选择放弃。太过谨慎与理智,把得失都算计好,有时候什么都做不了,只要活着,就有犯错的资本。
格雷诺耶不适合这个人类的世界
他从小就被母亲遗弃,从头至尾并没有一个人对真正地关心他 ,他缺少一件作为人所最为自豪也是与牲畜本质区别的东西----爱,他所苦苦追寻香水实际上只是渴望被爱的幸福。在当时,香水是高贵,地位的象征,一种潜意识被设定,拥有越迷人的香水的人越值得众人的关注。电影似乎也由此批判阶级,批判少数人拥有特权,批判少数人决定主流意识,批判社会对不同的事物(异类)的狭隘束缚。他出生在污臭的市场一开始就被判死刑了,他唯一的才能并不被人认同和赞美,反而招到利用,他始终找不到融入这个人类社会的方法,最后他平静地将香水全部撒在身上,享受这个社会最后的礼遇,是无奈的悲剧。所以,与其说他在这个社会生活过,不如说他只是一个窥探人类社会的一个过客,他原本就不属于这个社会。
这一结论投射到现代大学生身上就提出这样一个问题,毕业后,是现实的社会去适应大学生,还是大学生去适应现实的社会。刚毕业的大学生对这个社会来说,还是相对稚嫩的,毕竟大学与社会还是有很大不同的。大学生是有才能的,这个社会也是相对冷漠的,就像格雷诺耶所面临的问题的一个缩影。社会还是这个社会,相对于改变社会,大学生调整观念,主动融入社会才是比较现实的。每个大学生发挥自己的价值,寻找自己的归属感,才能避免格雷诺耶式的悲剧。当然,这个社会对弱势的一方也须变得更加宽容和理解,没人是一座孤岛,充分调动每个人的潜力,才是一个积极健康的社会。
格雷诺耶是天使还是恶魔?
电影的另一个标题是:一个谋杀犯的故事。说格雷诺耶是个谋杀犯没错,他确实让人憎恨,但在他扭曲的新灵感已把杀人看的很淡,不住为奇,这又不禁让人心生怜悯。有的人说他杀了人,是令人憎恨恶魔。有的人说他是伟大的艺术家,当他身上散发出那爱的香味时,人们的欲望和幻想得到满足,他是天使。那么他到底是天使还是恶魔呢?或者可以这样说,把他所做的一切放在一个当时的历史的角度来看,是值得肯定还是否定?
其实要他成为能制造出迷人香水的天使还是成为杀人狂魔是由世间众人和他所处的环境所决定的。每个人都是社会的产物,从这个角度讲,格雷诺耶杀人不是他一个人的过错,而是整个社会的过错。毫无疑问,这个社会能带给他的只有痛苦与冷漠,他所倾情的买水果的女人死了,孤儿院的女士死了,皮革厂的老板死了,香水店的老板死了,在此种种的累积下,他已不堪重负,于是他选择“逃避”,被迫沉浸在自己幻想的世界中苦苦追求,因此为了得到狭隘的“爱”,他不惜剥夺他人爱与被爱的权利。试想,如果遇到他的人能抛弃种种偏见,发现并发挥他的才能,让他感觉存在的价值,或许他可以以完全不一样的方式成为真正的天使。所以,归根到底,是这个社会让他以恶魔的行径去完成天使般的追求。
让人沉浸其中的电影
作为一部电影,它的声和影也是不容忽视的。虽不能说每一帧美如画,但其营造的氛围让人“欲罢不能”。当格雷诺耶在做嗅的动作时,整个声音和细致的跟镜头交织,犹如香气真的扑面而来。特别是当格雷诺耶在嗅死去的女体时,整个唯美的画面与残暴的行径导致强烈的冲突,恶心地让人有点不忍直视,但又被好奇与那种强烈的反差快感所吸引着继续往下看。即使最后广场上人们的狂欢,通过对焦在主角身上,虚化背景,和不断在主角与人们之间的特写切换的方法,展现得丝毫没有一点色情感,有的只是对人们贪婪追逐欲望的揭露。最后的最后,通过圈入,将观众的注意力集中到最后的一滴香水滴到大地上,隐喻着主人公的死去,和一切的归于幻灭。
这部电影拥有永不消散的尾调
到影片最后,我觉得我已渺小到没有资格去评判格雷诺耶了,我对这个谋杀犯没有憎恶,也没有喜爱,有的只有震撼和尝试去理解。香水老板说:一瓶香水有前调,中调,尾调。前调可以维持几分钟,中调可以维持几个小时,尾调可以维持几天,而这部电影将携着对爱,人性,社会等永恒主题的揭露和思考而伴随着人类文明进程,它的香味永不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