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者自生,死者自死的《生死场》
《呼兰河传》中所涉及的都是萧红童年时代亲眼所见的身边人身边事。
她曾说过,这里并没有什么幽美的故事,只因他们充满幼年的记忆,忘却不了,难以忘却。
萧红出生在呼兰河,一个东北的小县城。
这里到处都是一片冰天雪地,土地被冻裂开了,双手被冻裂了。
萧红本不姓萧,原名张乃莹。出生在地主家庭,童年时期和祖父生活在一起。
祖父是呼兰河最美好的人,起码在萧红眼里是这样的。
祖父的眼睛是笑盈盈的,祖父的笑,常常笑的和孩子似的。
祖父不仅是她童年时的玩伴,还是她的启蒙老师。
睡觉之前背古诗,半夜醒来也要背“春眠不觉晓”。
还会一字一句的给她解释。
这段时间无疑是萧红最天真快乐的时期。
同时,她的童年也承载着很多东北人的童年。
冰天雪地的冬天,闷热烦躁的夏天。
最要紧的是那些平平静静生活着的人们。
我曾以为能平平静静的过完一生或许是很幸福的事。
因为到人生的最后不都会归于平静吗?
不管曾经历了多少风浪,最后都是要归于平静的。
可真的归于平静又是可怕的。
人生是为了什么?
呼兰河的人并不会茫然无所的回答,他们会直接了当地不假思索地说出来:“人活着是为了吃饭穿衣”
没错,吃饭穿衣是人活着的必须。
可人活着是否还有比吃饭穿衣更重要的事呢?
生了,就认其自然的长去;长大就长大,长不大也就算了。
老,老了也没有什么关系,眼花了,就不看;耳聋了,就不听;牙掉了,就整吞;走不动了,就拥着。
这有什么办法,谁老谁活该。
所以,在这里,一户人家的妻子死了,人们会期待丈夫对生活绝望。
如果不绝望,那是不正常的。
营养不良的刚出生的小孩子,要是越来越瘦,好久都不见长大,还能活下去,就是莫名其妙。
人上吊了,要投井了,家家户户,大人小孩会去围观。
十二岁的女孩子长得太高,是会惹人笑话的,只能假称十三四岁嫁到人家当团圆媳妇。
团圆媳妇走路走的太快,婆婆用烙铁烙脚心。
见人不知道害羞,把媳妇掉在房梁上抽打。
生病了请大神医治,街坊邻里都出谋划策。
有人建议吃黄连,有人建议生吃带毛的鸡。
最可怕的是大神要求把团圆媳妇赤身裸体放到的浴缸里,用热水从头浇下去。
浇一次昏一次。
团圆媳妇在里面挣扎,街坊邻居都帮忙把头按在水里。
这就是呼兰河,萧红从小生活的地方。
身边平静生活的人们,呼兰河最平凡的人们。
萧红用悲悯的眼光,不动声色的记录那些抹不掉的记忆。
原来世上有那么多不容易的人,祥林嫂是这样,团圆媳妇是这样。
满天星光,满屋月亮,人生何如,为什么会这么悲凉?
人生为了什么,才有这样凄凉的夜。
二 、萧红的黄金时代
萧红在和萧军结婚后,有一段幸福的生活。
虽然稿酬微薄,又没有成名,但穷的很开心。
之后与鲁迅通信,《生死场》获得了鲁迅的赏识。
萧红与萧军皆成为有名的作家。
与萧军的婚姻一路走来磕磕绊绊。
萧红常常躲在鲁迅家里,一坐就是一天。
因此在萧红有关鲁迅的记载里,很多事情都写的细致明白,包括鲁迅平时的生活习惯。
感情上受到挫折的萧红在朋友的帮助下远渡日本。
为了调养身体,安心写作。
在这里她远离纷争,远离感情上的折磨。
可她依旧放不下萧军。
在她给萧军的信中写到
“军,窗上洒着白月的时候,我愿意关着灯坐下来。沉默一些时候,就这沉默中,忽然像有警钟似的来到我心上。这不就是我的黄金时代吗?此刻。 ”
在日本的那段日子的确是萧红的黄金时代。
不是没有烦恼,不过可以暂时忘掉烦恼。
在和萧军分手后,另一个人出现了,端木蕻良。
端木和萧军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萧军粗犷洒脱,有大男子主义。
端木怯懦,胆小,优柔寡断。
在众多追求者中,萧红最终把心爱的拐棍给了端木。
二人结婚,可萧红怀的是萧军的孩子。
无情的战争驱使着每个人不得不颠沛流离。
萧红从离家出走之后就一直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生活,再加上精神上的郁闷与不快。
萧红病倒在香港的一家临时的医院里。
可端木并没有在她身边陪伴。
有人说他逃了,有人说他去找人求救了,可究竟怎样又有谁知晓呢?
对萧红不离不弃的是年纪和萧红弟弟相仿的骆宾基。
一个承诺就算是萧红离去,也会娶她的男人。
萧红31岁就去世了。
如果人生真的有黄金时代的话,那我想,除了在日本的那段日子,就是在呼兰河的童年了。
一个作家的伟大,不仅仅是知道自己的不容易。
而是能感受到每个人的不易。
一颗悲悯的心是最能打动读者的,直到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