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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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年,我今天遇到一个特别变态的客户,两句话没说到,就色眯眯的要约我晚上吃饭,买个房子就了不起了。”
  “阿年,你还记得我们当初去杭州的时候了么,那时候真是很苦,不过咱们也过得很开心!”
  “阿年,我今天终于卖出一套房,虽然提成不是特别多,可是我很开心”
    “阿年,你要是还在我身边,该多好”
1
      阿年,你还记得咱们的第一次见面么?
    那天天气很热,北方的夏天九月最热,我觉得我像烤箱里的烤鸭一样,就差出炉了。炎热的天气让人心情格外烦闷,我双手插着兜,看着父母为我打理好一切入学手续,刚转身,毒毒阳光刺的我眼睛生疼,我一只手挡在眉前,四处看着校园里的风景。就看见远处的你拖着一个小行李箱,被褥的包裹却很大,压在你瘦小的身体上。而你周围都是父母相陪的大一新生,有说有笑,你在人群里,显得那么格格不入。你路到我旁边,我听见你在打听1108寝室。知道原来你跟我一个寝室,不知怎的,觉得我们很有缘。于是主动上前和你打招呼,还记得我们说的第一句话吗?我说“嗨,你跟我一个寝室。”你猛地抬头,有些诧异的看着我,像只惊弓之鸟,毕竟第一次来陌生的环境,我还能那样自如主动跟你打招呼,是你始料不及的。你生硬的回答我“是吗,这么巧。”那时候我才仔细的看清你,黑黑瘦瘦,跟我差不多高,头发一丝不留束在脑后,扎着马尾辫,小小的脸上五官分明,脸颊上还有些许雀斑。于是,我便帮你把行李一起拖到寝室,刚进到寝室你和我都惊呆了,学校的教学楼倒是建设的还不错,可这寝室的条件着实有些不如人意,两个上下铺的过道只能站下两个人。床铺的支架就像战场上的战旗杆,军绿色油漆已经掉的差不多,年代久远,估计比我们的辈分都大,我们默契的对视,一起笑了起来。
      急忙送走了父母。就跟你热络起来。你是很认生的人,开始我噼里啪啦跟你讲了一大堆,说了很多我好奇的事情,你就只是咧嘴笑,然后自己铺好被单,把行李慢慢的整理好。想想当时候的我还真是个毛丫头。呵,你也一样。
      “我叫白若晴,”我伸出手,看见你的眼睛一直盯着我的手,当时你还是对我有抵触的吧。你是不是怕我尴尬?我记得最后你还是跟我握了握手。
    “我叫杨锦年,你可以叫我阿年,我们村里的人都这么叫我。”阿年,阿年,当时我觉得挺好记的,那时候的我们还不够熟悉,据你后来说,你觉得我肯定是那种天生自来熟的女生,对什么事都会充满活力,叽叽喳喳不会停,会一直说。现在想想还真是挺好笑的,一直以来觉得认生的我,唯独对你可以肆无忌惮的说各种秘密,对你有着莫名的好感。就像你脸上的小雀斑,一颗一颗,都像极了可爱的你,让人随时想给你一个拥抱!
      我们大一开始就到外边去找兼职的工作,你说你家境不是很好,母亲身体也不好,还有个弟弟刚上初中,你需要钱,你说话的时候低着头,像犯了错的孩子,声音也小,似乎是怕我看不起你。那时候,我们已经相处近两个月,已经足够了解彼此的家境,我每个月都有千元的生活费,而你却从未管家里要过一分钱,你的钱只够买一个月的食堂卡,我却总拉着你去小吃店,吃不惯食堂饭食的我从未想到你的难处,想想我真是个坏朋友。
        你说要找一个可以养活自己的兼职。我娇生惯养,自然是不用挨累去工作。可我到大学就交你这么一个朋友,没有不陪你的道理,我怕你不敢自己走夜路,怕你唯唯诺诺的样子受人欺负。所以拍拍胸口仗义的跟要你一起去。放假那天,我们穿着便装,在学校旁边的小吃店挨个询问,我从未工作过,也不知道该问些什么,更没勇气进店里应聘。原来胆小的人是我,不是你!
        我看到你熟络的与店家交谈,说只能工作到到晚上九点。因为十点封寝。我咬着棒棒糖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的看着你们。那火锅店的老板娘看了看你,又看了看我。指着我,说“那个小姑娘也是?”你点了点头。心宽体胖的老板娘,一看就是生意人,觉得我过于花哨,不实用。你着装朴实,她只想要你一个人。你一点犹豫都没有的跟老板娘道了谢,说不用我,你也不会在那里干。后来我们只能去远一点的地方去找。一家一家的走。
    天空开始变成橘黄色,蛋黄似的太阳要落山,余阳洒在你身上,我看着你的背影,瘦弱而坚定,其实你完全可以说服我不用陪你,可以选择自己在那里工作。你怕我伤心,怕别人说我是娇惯的温室花朵。你看你,总是那么够义气!
    后来,你找了一个工资比火锅店较低的快餐店。你说,只要我们在一起,赚的少点没有关系,以后还可以找其他兼职。我抿着嘴点头,想要抱抱你说“对不起”,话到嘴边却愣是咽了下去。我终究还是没有勇气的胆小鬼。只好跑到洗手间抹眼泪。心想,有你这么一个朋友,干什么都无所谓了。
3
      我见你第一次哭,是半夜十一点,你手机突兀的响起来,像军队的警铃,另外两个室友翻了翻身,你蹑手蹑脚的穿上外套,到走廊里接电话,当时我被你的铃声吓醒,本想去上趟洗手间,却看见你在楼梯的角落里哭,我过去问你怎么了,你看见我,有一时的愣神,没过半分钟你便抹干了脸上的眼泪,淡淡的说“没事,”我看见你两只手握成拳头。我心想,半夜也不好追着问你。就叫你赶紧回去睡觉。你点了点头。
    第二天我早上起来就看见眼睛肿肿的你躺在床上,像颓废的秃鹰。看着上铺的板子发呆。你大概是一宿没合眼吧。因为你攥拳的手还是没有松开。已经发白。    到了上大课的时间,我知道你已经没有心思上课。于是拉着你逃课。一直发呆的你还没有反应过来,吃惊的一直摇头。我嬉皮笑脸的拉着你往外跑。根本不给你拒绝的机会。“我们,我们怎么能逃课呢?”还记得你吓得都不敢大声说话。弯着腰,手拄着膝盖,一直在换气。“没事,大课,老师不会注意我们的,大学没逃过课,岂不是认生一大憾事。”我却不以为然,把网络上那些歪理拿了出来,也不管是不是真的,反正课已经逃了。我摊了摊手,表示,课已逃,我们回不去了。你心情也不好,白了我一眼。就没再跟我计较下去。
        那时候我才知道你的家庭有多封建。你说,本来你爸爸是不想让你上大学的,觉得女儿二十应该找个好人家,嫁了,还能为家里减轻负担,光宗耀祖的事有弟弟。你看,你爸爸说话多伤人,重男轻女的思想在农村还是这样根深蒂固。但你妈妈是支持你的,为了让你上大学,和你爸爸大吵一架。结果,你还是来了。你说你妈妈身体本来不好,爸爸便没有跟她计较。妈妈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不想让你像她一样只会呆在农村种地。你说着眼泪就掉下来。那天我看见你一直流泪。原谅我当时并没有理解你所有的话,也无法设身处地的安慰你,因为我从未有过你的经历。
    你说,若晴,我是羡慕你的,你衣食无忧。你恨社会太不公平。我们坐在学校的树荫底下,有丝丝阳光投过来,温暖却炙热。你跟我说了很多,我只是静静的看着你。你说昨天晚上是你爸爸给你打的电话,你爸爸喝多了,电话里一直在斥责你,说女孩子家家就不应该上学,说你就是个赔钱货,上了大学也一样,说了很多难听的话。你说你在家,什么家务活都是你在干,洗衣做饭还要下地务农。冬天种菌,也就是木耳,要很多工序,有时候你在地里冻的瑟瑟发抖也不能吭声,因为这些你不种,就要花钱请人种,你爸爸自然是不会花那一份多余的钱。夏天还需要收菌,你要穿上很厚的衣服,防止被太阳灼伤,汗浸透了衣服也没有时间换,只是露出来的手却没法遮挡,即使抹了很多防晒霜,也无济于事。你的手照样每年夏天都会被晒伤,会脱皮然后自然恢复。而你弟弟只要做好作业,乖乖等着吃饭就好。你苦笑着,一脸无所谓,像在讲别人的故事一样。你是不是从小就习惯了那样的待遇,所以现在根本就对毒言毒语习以为常了。只有我知道你没有那么无所谓。不然怎么会挂了电话,独自流泪。我心疼你,却也无能为力。你只有在说你小时上山玩的时候,对家才有念想。你说你家那边很多山,山上有很多蘑菇和能吃的野果。要是以后我去了,一定带我去山上玩。阿年,这个愿望到现在还是没能实现。
4
        第一次听到向恒的名字,是在我们学校的图书馆,大家都在安安静静的看书,你坐在我旁边突然把书一合,扭头问我“我跟没跟你说过,我有男朋友的事?”我下巴差点掉到地上,腾的站起来。“啊?”我回答的声音很大,四周在看书的同学都不满的看着我。你一把把我回现实。“好啊,你,真是女大不中留。”我装作悲伤的摇头。你好笑的看着我。一脸无奈。我知道了你和向恒的故事。他跟你原本在一个高中的校友,高二的时候辍学不念,到外地打工,在临走的前一天向你表白,你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因为你也喜欢他很久了。只不过青涩你们都羞于表达自己,这份好感就迟迟没有发酵。他跟你表白那天,你就像得到礼物的小孩子,高兴的一整夜都睡不着。你还总是很花痴的跟我说向恒有多好,说他想要打工攒够一个房子的首付,把家安在你们家乡的县城,让你大学毕业就回家跟他结婚。我通常都会让你收收口水,然后恶狠狠地说一句“有异性没人性。”你总是无视我然后接着幻想。那时候的你多单纯。一句话就想跟人家地老天荒。不知何时起,你三句话不离向恒。心灵手巧的你给向恒绣了一个抱枕,上边绣了两个相信相爱的小男孩和小女孩,大红色的抱枕让我想到了嫁衣,我看见你抱着抱枕爱不释手。你大概在想象向恒拿着这个抱枕该有多高兴吧。
      向恒的家庭不是完整的。父母离异,从小就跟着母亲过。向恒的母亲是个初中老师,婚姻失败,加上儿子辍学,可想而知她的要求会有多高。我对向恒的印象都是处在你形容他的世界里。说真的,我一直以为向恒是你凭空编造的,他只活在你的世界里。因为大学四年,我根本没见他找过你。是不是当初命注定,你们就是一段孽缘。
4 实习
    大学的时光只能用时光飞逝来形容,大四下半年,各个学校都会组织实习,为期半年,我和你一起报了临海城市青岛,你也知道我们学的酒店专业必须要在旅游城市才会有很好的发展,学校报销路费,自然是不会坐飞机之类的。
我们从大东北坐了17个小时的硬卧到烟台再倒十个小时的车去青岛。有年代感的绿皮火车一路颠簸,震的本来就觉轻我更是无法入睡。加上你我本来个子就高,学校却偏偏买的全是上铺,根本没法抬头,想要坐一会,也要下床,坐在有些透风的玻璃窗旁,那时候,我听歌听得腻歪,食而乏味,就只能坐在窗口边看着外边呼啸的夜景,其他根本看不清,我们的火车像狂奔的野兽,只能听见咆哮声。你似乎也是不适应火车的环境,做到我对面,咧开嘴,露出你整齐的牙齿。让我看了就想笑。
    火车在黑暗中跑了几个时辰,终于在烟台站疲惫的停了下来,我拎着比自己还重的皮箱,一步一步的往外走,你的行李箱很小也很轻,你没什么衣物,所有的用品都从繁就简。比我要轻快的多。刚下车,烟台温润的气候扑面而来,正是上午十点左右,烟台的太阳刚升起没多久,气温舒适,学生都坐在自己的皮箱上,等着领队老师发下一路程的票。最后,我们坐了十个小时的硬座,终于到了靠海的这座城市。
    青岛的夏天没有那么高温,最高的温度也就零上二十几度,适合定居,海洋气候的城市,聚集了很多外来人口的迁徙。你以前常说你喜欢这样的地方。以后和向恒要是也定居在这就好了,我好笑的看着你,不想打破你的美梦。
    初到海边城市的我们,在火车站就迫不及待的想买些海味尝尝,酒店的管事部派了一个人陪我们先逛一逛,在车里,我第一次看见大海,看不到边际,像与蓝天结成一片,分不清哪里是海哪里是天空,还有很多海鸥在飞,我指着海鸥兴奋的跟你说,你也跟着我笑了起来,我看到你脸上的小雀斑依然那么清晰,还是那样可爱。
    其实说逛,不如说是走马观花,我们根本没下车去看,就是在车里欣赏了一圈,现在唯一能记住的就是海上的那些胖海鸥。晚上,我们回到分配的宿舍,条件比学校的强很多,到现在我依然记得那时的我们,喜欢吃喜欢闹,晚上下班喜欢去对面的小吃要上一打青岛啤酒,几碟下酒菜,喝到不醉不归。那时候应该是你最开心的日子吧,你可以挣多些钱,能寄给父母,自己还有余留,不需要为了钱发愁。餐饮放假的时候几乎没有,我们没有时间上街去逛逛,甚至连最后发到最后一份工资都没有再去海边看看那些胖海鸥。
    实习结束的时候,可以留在那里继续工作。当时你和我的理想并不是从事酒店行业,在最后填单的时候,在最后一行是否留在酒店那项里写了否,如释重负的喘了口大气。后来,我再也没去过青岛那座城市,你呢?
5
      我们说好了,毕业之后就往南走,边走边找工作,还能旅旅游,憧憬着未来的我们甚至都没有理想就出发了。凭着一腔热血,踏上了去杭州的路。让我没想到的是,你居然带着向恒一起来到了杭州。
    第一次见向恒,是在杭州的车站,我坐了机场大巴匆匆与你汇合,你看见我楞在那里,你就笑说“你傻啦,你不是说向恒一直是我幻想出来的么,这下看到真人了吧。”我第一看见你笑的那么开心,向恒的个子没高你多少,眼小大饼脸,毛寸头,像极了村里老人口里说的傻小子。“啊,原来你就是让我家阿年妹妹心心挂念的向恒同志呀。”你倚在向恒肩膀上笑的更欢了。“走吧,先去帮若晴找落脚的地房,然后一起去找工作。”你表明了向恒的来意,原来是你告诉他要和我来杭州工作,他在外地的工作干着不顺心,也不放心你,你就提议让他一起来杭州。你和向恒已经找好旅店,你说你俩的住宿环境不好,就涂便宜。让我自己再找个好点的地方落脚。我就随便找了个普通设施的连锁旅店,普通间里有两张床,我不忍心看着你跟着向恒受苦,便拉着你跟我住。你也没推辞。跟向恒说不放心我一个小姑娘自己住,向恒也没再说什么。
    阿年,你是有多傻,跟着这么一个穷小子,连住的地方都要算计着花。晚上,认床的我怎么都睡不着,我记得你转头问我,“若晴,你说我和向恒以后会在一起么?”我很惊讶白天在向恒笑面如花的你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你别多想,我就是突然想问问你的意见。”你把被子往自己肩膀掖了掖,把头转了回去。我当时没有说话,我想劝你,找个条件好的。可又怕坏了你的痴情。我现在都在想,如果当时我劝你离开向恒,事情的是不是会有别的转机。我现在可以跟你说了,“你从小到大都在受苦,都在为钱发愁,我一直希望你以后可以有个好归宿,至少不再为了钱发愁!我觉得向恒给不了这些!”阿年,真对不起,当时我咽下这些话。
      杭州的三月无外乎梅雨天,毛毛细雨连续下了十五天,我们去了人才市场很多次,翻遍了网上招聘,想找个销售之类的工作。向恒倒是很快找到工作,到物流公司去装包裹,那种活不是一般人能干的,要体力好,挣的很多。工资要三个月一发,供食宿,唯一一点,他每月只有一天假期。向恒顾虑着你,好不容易跟你在一座城市了,还是不能天天见面,你笑着点头,说总比见不到要强。杭州的雨每天准时报到,屋里的被子都一股潮味,虽然每天都有旅馆的人固定换洗,可总见不到阳光,总感觉自己哪里都是湿湿的。我倒是没有什么关系,家境殷实的我出门前父母就嘱咐,就当去外边玩玩,找不到工作再回家,也给了我足够的钱。可你不一样,你手里只有实习工资剩的最后一点钱。你必须要在用完之前找到工作。
    我知道你缺钱,也知道我即使借给你,你都不会要。我只能陪着你一起吃最便宜的饭食,一天还花不到10元钱,整整一个月,真不知道当时我们是怎么挺过来的,后来想想现在的工作,即使再难,我都会觉得无所谓,能吃上饭就是好的。
记得以前每次你点的饭难以下咽的时候,我都看着你面不改色的一直吃,我的五官都要挤到一块了,一直以为你味觉失灵了。现在我知道了,不喜欢吃的也要咬牙吃完,那是长大了,所以你看呐,以前总是挑食的我吃着不喜欢的蔬菜,都会想到你,觉得是长大的滋味。我是不是变了很多,再不是火锅店老板娘眼里的温室花朵了。
    眼瞅着到了三月的尾巴,我们还在为工作发愁,第二天早上,我照常起来,
回头看见你不在,以为你出去办事,结果等了你半天时间,你都没回来,电话也是关机,我慌了,想着你可能去找向恒了。可向恒刚去工作,根本没有假期。你能去哪儿?你的行李也不见了。你走了,没打一声招呼,也许去找了向恒,也许你们一起走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从大学到现在我就只有你一个朋友,找工作的时候也一直是你带着我问东问西。我翻了翻我的包,才发现钱包里的两千元现金没有了,里边放了一张你留的字条。上边写了一行字:对不起,我有急事,钱就当借我的,你不要换手机号,我会想办法还你。阿年,你到现在都不知道,我担心的不是钱,是你能不能平安的回来。
    你走了之后,我只能硬着头皮自己去找工作,找了一份电话销售,卖ERP软件的,薪资不是很高,有住的地方,对于一个初来乍到的大学生也算是个安稳的工作。每天只要找到几个有效的公司消息就可以。我学会了自己做饭,自己逛街,幸好当时你只拿走了现金,我还有卡里的钱,我也不再是当初那个毛丫头,说的了官腔,也会阿谀奉承了。你看,我不是不能做的好,而是过于依赖你。每个人都需要自己经历很多事。才知道原来,很多故事,还是要自己写才更会精彩!
6
    你给我打电话那天是我在杭州工作第二个年头,我已经从电销升到直销,可以直接跟有效客户沟通见面,工资也高了很多。我当时在给有效客户打电话,看到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我有一点蒙,我没换电话号,去当地的营业厅改为了全球通,我还是盼着你会打给我。我跑到公司走廊,手有些抖,按下接听键,听见了熟悉的声音。你说“若晴,当时,对不起,”你的声音很小,我却听得很清楚。“没事,你平安就好。”我释然一笑。“还有,谢谢你,钱我会尽快还,”我听到你愧疚的声音。我无声的点了点头。“你还在杭州吗?”你没见我回话,接着问我。“嗯!”“那我们在杭州xx餐厅会个面?”“你也在杭州?”我惊讶的问你。“嗯,在,那就这么说定了。”你挂掉了电话,我的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既然在杭州,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
    到了我们约好那天,我坐在餐厅靠窗的地方,喝着香醇的龙井茶,有淡淡的苦涩留在舌尖,你笑着跟我打招呼,在我对面坐了下来,你更瘦了,头发长了许多,我看见那些小雀斑,还是跟以前一样可爱。你见我不说话,便自己开始了话题,绕来绕去,我只听到两个字,借钱!你支支吾吾的说需要钱,没有人可以再借给你,最后不得已又找到我。我没吭声,已经不认识眼前的阿年,我认识的阿年,倔强的很,宁可自己吃面包过一个月都不会张口管我借钱。可现在却会拐弯抹角的自圆其说。
    “我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我没接你的话茬,把想问的问了出来。“阿年,你知道我的,我是不缺钱,可也不会乱借。”我见你有一些犹豫。最后你还是叹了口气。当时不辞而别是因为向恒跟自己的上司起了点冲突,向恒把上司打伤了,需要医药费,所以你东借西借是为了凑齐医药费,向恒的上司在杭州一代有些势力,开口就要五万,你不想把我卷进这件事情里,所以才偷拿了我的钱走掉。这两年一直在拼命的工作还债。你说的时候一直低着头。我看不到你的神情,也了解了当时的状况,还是为你感到不值,你未嫁他未娶,你又何必帮他还债。“你这次要借钱干嘛?”我再问你的时候,你微微抬起头,有些慌张,让我捉摸不透。“嗯,这次是要和向恒结婚,我爸妈要聘金,他也没有那么多钱,只好再借钱。”阿年,你还要帮他到何时啊。我只记得当时我一直在叹气。“你要借多少?”我还是想帮你。“一万,就差一万。”对于当时的我一万不是个小数,我跟你说,现在没有那么多,帮你去借借,凑齐了在跟你联系。你这才抬起头,我看见你眼里含着泪,不停的点头。
    阿年,如果不是我要帮你借钱打给以前的同学,我到现在还被你蒙在骨里。小A问我是不是帮你借钱,我没说实话,她在电话里说千万不要借给你钱,两年前根本不是向恒把上司打伤,而是失手把上司打死。向恒知道自己逃不过法律的制裁,走投无路的他只能给你打电话,你偷拿了我的现金,跑去找向恒。最后死者家属同意私了,要赔偿金74万!你一听就傻了,卖肾买血也换不清,只好跟死者家属签订保证书,分期还,可是每个月都有利息。向恒只被判了两年有期徒刑,缓期两年执行。你管我借钱,并不是因为你要跟向恒结婚,也不是要还债,而是向恒在进牢之后,你发现自己怀孕了,你身无分文,还背着那么多债务,这孩子你不可能留下来,你要去流掉。阿年,你到最后都守着自己那份自尊,可是你大好年华,何必毁在一个人渣身上,我听小A说向恒自从误杀了人之后,脾气变得很暴躁,而且总是把怨气发在你身上,总觉得要不是当初你让他来杭州,他就不会出这档子事。向恒还总是去外边花天酒地,债全都是你一人扛着。看看这个自私的男人,从来没有为你想过一分。你飞蛾扑火,他都当儿戏。只是为了一句“以后给你一个家”的狗屁承诺,你就这么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我知道了所有事,你不想让最好的朋友替你分担这些苦愁,才选择离开。四处借钱,我忙于工作,没时间联系其他同学。到现在才知道你的事情。我凑齐一万块钱那天,杭州还是下着绵绵细雨,让我想起了我们刚来杭州那时候。我把钱交到你手上,只说了句“保重”,转身就走了,我怕在你面前流泪。我想告诉你,即使我知道一切真相,知道你在骗我,我还是要借给你。要知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啊。
      说说现在的我吧,一年前我离开杭州了,到老家找了一份售楼的工作, 工资没有以前的高,但是在父母身边,是他们的心愿,他们总说女大不中留。我也总是笑他们乱发愁。我找了个男朋友,对我很好,我有时会跟他提起你,提起我们以前的故事。他总是静静的听着不言语。我说完也总是静静的发呆,想起你脸上的小雀斑。还有啊,售楼的工作,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奇葩客人挺多 ,你见了不知会有什么表情。想想就好笑。
  知道你去世那天,哈尔滨突然下起了小雨,让我想起了最后一次在杭州见你。同学们在群里说着你的故事,看到最后,知道你在医院出来,身边没人照顾,恍恍惚惚过马路的时候,被车撞倒,在也没起来。我的眼泪猝不及防的流下来。我哭了很长时间,想起了很多事。而你,我最好的朋友,阿年,还是走了。我不会再给你写信了,都什么年代了,呵呵。最后,愿你在上边一切都好。勿念!你最好的朋友,白若晴
     
    我坐在一座石碑前,把最后一封信烧了。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最后看了一眼墓碑上的阿年,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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