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鸟,绝不是一件容易事。看别人遛鸟逗鸟悠哉悠哉的,轮到自己养,满不是那么回事儿。
那年孟老大给人看场子,顺带着帮人家粘鸟。园子里拉张网,树上挂几个播放器,放鸟叫声吸引鸟来自投罗网。收货不小。粘到值得养的,吃素的,就留下;不值得养的,也不放生,摔死冻冰箱里留着吃。阿弥陀佛,孟老大的罪孽相当深重。
看场子寂寞,没事老让我过去陪他。陪吃陪喝陪聊,三陪不能白陪,怎么也得给点好处。谈钱伤感情,他有啥?那就拿两只鸟回去养吧。我们进了暂时闲置的浴室间,里面挂了两趟小鸟笼子,地上也放了不少。我挑了两只一大一小,大的吃毛嗑儿,小的吃小米。装玻璃丝袋里,拎回家。
第二天,我特意去买了一把烧烤用的竹签子,做了一个小笼子,把小一点的鸟放在里面。又去山上砍了树枝,放在阳台,大鸟就这么散养着。自从把小鸟关在笼子里那天起,它就在里面不停的扑腾。喂它的小米都让它扑腾没了,最后壮烈牺牲。
大点的这只养得时间长一些,阳台可真遭了殃,到处都是鸟屎。我没感觉到一点乐趣,就感觉费毛嗑儿,我都没嗑给他嗑。毛嗑儿买多了,放的时间长,有的坏掉了没注意,大鸟吃了拉稀挂了。
野鸟不好侍弄,干脆买两只鹦鹉。
我买鹦鹉时,比老二早得多。我买的虎皮鹦鹉差不多是鹦鹉里最便宜的,现在仔细想想,以老二的价格,体积大点的也就只能买来玄凤鹦鹉了,金刚鹦鹉很多平台没有卖的原因是太贵,最普通的也要几千块,好点的上万十几万的都有。
咱也不是什么正经玩鸟的人,一对虎皮鹦鹉玩玩就可以了。买来的笼子里有窝,有栖杠,我又用一段段的木棍做了云梯连到窝里。每天喂喂食,喂喂水就行。到了冬天,川妹子也不让往屋里拿,只好用毡子围起来,白天打开,晚上放下来保暖。第二年,因为工作原因有一段时间没在家。虽然川妹子在,可她连自己那几顿饭都弄不明白,这顿吃那顿不吃的,哪有心思管鸟,一直都是老妈在帮我喂。老人家总有想不起来的时候,很不幸,我的一对鹦鹉最后死于饥饿。
鹦鹉死了我并不知道,等我回家一看,我的鹦鹉怎么变颜色了?原来黄绿怎么变成蓝色的了?谁给喷漆了?我一问,老妈才告诉我原来的死了,她去花鸟市场又买了两只,没找到一样颜色的。川妹子回来,从冰箱冷冻抽屉里拿出死掉的鹦鹉给我看,她居然还留着让我看!成心刺激我吗?你到底长没长心啊?
我在前两只鹦鹉的悲伤情绪里还没出来,那两只蓝色的也相续挂掉了。
隔了很久,我都没再养鸟。去年夏天,突然心血来潮,买了两只珍珠鸟。白色的小鸟真是小得可怜,比瘦麻雀还小。小脑袋摇来晃去,倒是精神的很。怕生,我一靠近笼子就开始来回扑腾。每次想看它们,都得从阳台的门这边偷偷的探头。它们一扑腾,食盒里的谷子皮就飞得得到处都是,我只好用大的塑料袋,把笼子的下半截套起来,消除了天天清理谷皮的麻烦。老这么扑腾,多长时间才能和它们混熟呢?什么时候才能不扑腾呢?
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这一天我到家时,天已经擦黑了,照例去阳台看这两只鸟。阳台门口偷偷往里看,没动静。摸黑也看不清,我轻轻走过去,生怕惊到它们,伸着脖子往笼子里看…哪去了呢?怎么静悄悄的?睡觉了?不能吧?…哪去了呢?笼子下半截塑料袋套着的,我扒着笼子从上往里看…就在我的脸要贴到笼子的时候,突然眼前黑影儿一晃!从笼子里一下伸出个头奔我的脸就来了…蛇!脑子里一闪念,头发都要竖起来了,前腿使劲一登,身子瞬间弹了回来!
等我稍微冷静了一下,赶紧把阳台灯打开,果然是条蛇盘在笼子里,头立起来从笼子的缝隙伸出来…还好我躲得快!啊——你妹的!一身冷汗。不是我怕它,是我当时离它太近了!
我拿了根前面带叉挑东西用的梨木棍儿,把蛇的头按了回去。从蛇头和黑乎乎的颜色看,这条蛇没毒。我把笼子摘下来,哪还有什么鸟,连鸟毛都没了。蛇大着肚子,正好是两只鸟的形状,现在它想出也出不来了。这和偷油吃的老鼠一样,进时容易出来难。
我把笼子拎到楼道里,恨得牙痒痒,用叉子敲着蛇的脑袋。“吃我的鸟,我把你吃了!”我咬牙切齿的说。如果真要想收拾它,也就分分钟钟的事。但对于进家的蛇,有各种说法,却都不主张打死。被吃的鸟也活不过来了,还是算了,放它一条生路吧!
尽形寿,不杀生,汝今能持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