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
是老朋友华龙电话,说要请客,雨霏百无聊赖推脱,华龙说:“你看你,就这副熊样,和让人家割了尾巴的狗一样,就知道躲在角旮旯里哀嚎,快给我滚出来吧。”雨霏无精打采地问,“都有谁呀?”
“我老婆,若梅两口,还有我一个战友俩口子,旁没外人了,”粗嗓门不怀好意嘿嘿两声,“不会有人笑话你这怂样!”
“哼,你们算哪门子朋友,只怕等不到外人,你们这狗屁内人就作践死我了。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幸灾乐祸,看笑话?晚上多带酒,你这吝啬鬼,别到时不够喝的。”一席话激起雨霏似早无踪影的软趴趴的斗志。
选的酒店倒是很有情调,古色古香中散发出一种天然的静谧,滤去来者一身世俗尘埃。酒至半酣,雨霏一脸一身的沉郁阴霾一扫而光,也不顾忌首次见面的华龙战友,郁结了近半个多月的愤闷,就如打开了闸门泄洪,哗啦啦倾泻而出。
若梅摇摆着白瓷一般的小胖手,“好了好了,让这些不开心都他妈的滚蛋吧!狗屁的郭老板,人渣一个,就是人渣……”
“对呀对呀,说得好。来来来,给我们最可爱的若梅,来一块东坡肘子”华龙媳妇道。
“哈哈,哈哈……”
“哦,只打了一张三万欠条?”雨霏这才看他,刚才介绍时,雨霏心不在焉地点头示意,他三十来岁模样,理着个小平头,一张嘴,露出整齐的浩齿,高挺的鼻梁,双目清亮有神,真是军人风姿。席间他只吃菜,竟滴酒不沾,也不怎么说话,倒是他一边的媳妇,长得如花似玉,快人快语,爽快之至。
“是,他要给一万五一次性了结?用了四年!”这一说,雨霏稍稍淡化的满腹怨气重又聚拢,酒意更浓,“你说,这不是道德沦丧吗?你说,白……白大侠吧,对,你就是白大侠!”
华龙摇晃着身子站起身来,手里端着酒杯,对雨霏道,“现在正,正式介绍,这是我,最亲密的战友,白羽琛,对,叫老白就行,呵呵,白大侠也行吧?啊,老白?这是我铁杆朋友,雨霏,资深美女一枚,都是朋友,哈哈,来来来,干一个!”
“什么资深美女?华龙,你,先自罚三杯!”雨霏刚一股火辣直入肺腑,浑身火烧火燎一般,有些说不下去了。
“欠条带了吗?”一旁白,白什么?雨霏仍只记了个“白大侠”,又在问。
“带了,”那日回家气呼呼扔下包,回家就没动过,雨霏对这些事,本能的反应是逃避。此刻手忙脚乱打开包,一阵翻腾,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白纸给了“白大侠”。
又看一眼仍端着酒杯的华龙,伸出一口手,“你,你喝了没?别想耍赖!”
那边若梅与白夫人正聊得热火朝天,听到雨霏的话,也叫起来,“老华,你甭耍赖啊,雨霏让你喝,是看得起你,快喝了!”
“两位好妹妹,就罚一杯则个,喝三杯就钻桌底了,饶恕我吧,”又转向白夫人,双手作揖,“白嫂子,白嫂子,快快救老弟于水火!”
如花似玉白嫂一伸手,“诶,华龙,别污了三碗不过岗的英名,我怎么能做出如此下等行径。”
“嗬,怎么了,这是,都围攻我家老华了,老华只有我欺负的份,其他人一律没这特权啊。白嫂你还说,白大哥一口不喝,你不多喝就看着?来老华这三杯我替了,就和白嫂喝。”
“喝,喝,帼国不让须眉,”雨霏糊糊涂涂地拊掌助威,“必须喝!”一边的老公碰她一下,“安静点。”
酒至高潮,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仰脖而尽。世间还有什么能让人如此快走近?唯独酒吧,能让双方掏心掏肺,唯恐喝慢、喝少显得懈怠朋友。雨霏迷迷糊糊地喝,恍恍惚惚觉得那白大侠一直冷静坐席间,接打了几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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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霏说着,“喝酒,接什么电话,”伸手去夺他,他有力的胳膊一挡,雨霏就软软地倒回座椅里,雨霏不罢休,“好你爱喝不喝,来,白大侠,雨霏我头一次相识,干一个。”说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那白大侠果然大侠风范,定力满满,只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多谢美意!”
老公也醉眼朦胧,嘴里还叫嚷着,“雨霏,你倒是喝慢一点!”端起酒杯朝向那如花似玉。“哈哈,哈哈……”忽地一阵大笑溅起,只见那若梅,摇摇晃晃的与他那老公喝起了交杯洒,华龙正奋力夹一块凤爪,嘟哝着给媳妇吃。
最后主宾位上的雨霏老公拍拍手,总算静下来,道,该表达都表达了,一起敬主人提供这么好盛宴表示感谢,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要把朋友这班轮下去,云云,大家稀里哗啦鼓掌。
白大侠竟接了句,下个班就由我值。老公啰哩啰嗦道,哈哈,得喝酒才有资格值班哦!雨霏迷迷糊糊叫,举杯举的手腕都酸死了,我先干为敬了。
老公,“哈哈,雨霏这不,又给我布置任务,行,回去给你按摩。”
华龙豪爽,“不行,再启一瓶,这么秀恩爱,老婆大人,自我检讨,我回去自动跪键盘好了。”他老婆大人不搭理他,倒向雨霏道,“咱俩喝,”
雨霏,“喝什么喝,咱们仨和最可爱的若梅一个,祝吃如东海……”
尽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