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言】江山错乱(30)

第三十章  春宵一刻值千金
《江山错乱》文集

    钟离慕回到帐篷里时谢宁一已经洗漱完毕,仍旧盘坐在塌上,看见钟离慕回来,她连忙跑下来着急道:“阿舜,他俩已经天黑了还在打,咱们真不管他俩了?万一陆麒真把楚幽冥杀了怎么办?”

  钟离慕眼皮都没抬,冷声道:“放心,陆麒会改姓楚的。”

  谢宁一诧异道:“你这么确定?”

  见钟离慕不理她,她又道:“那也不成啊!陆家就陆麒一个男丁,要是跟了楚幽冥姓楚,那平远侯和陆姐姐还不得哭死?不行不行,我得去阻止他俩,不能再打了!”

  一面说着,她掀开帘子就往外跑,谁料身子一轻,竟被钟离慕拦腰抱起,很显然,钟离慕很不耐烦。他一把抱起谢宁一放到塌上,命令道:“不许再想他!我上次的帐还没和你算。”

  谢宁一茫然:“上次?什么帐?”

  钟离慕冷哼道:“你竟然不记得?上次楚幽冥把你掳走的时候,我明明也在,你为何只喊陆麒和谢怀宣,却不喊我?”

  谢宁一这才想起,当时她不是正在和钟离慕闹别扭嘛,不蒸馒头争口气,她就是不喊他。

  很显然,他此时提起这茬儿分明是吃了陆麒的醋了。她不禁“噗嗤”一声笑出来:“阿舜,我才发现,原来你这么可爱!竟然到现在都记得!”

  钟离慕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不许说我可爱,很难听。”

  “不要说我可爱,很难听。”

  谢宁一怔住,脑海中有另一个声音和钟离慕重叠,她似乎在哪里听过这句话?

  见谢宁一失神,钟离慕越发不快地扯开谢宁一的衣襟,手伸了进去,揉捏。

  谢宁一惊得回了神,她连忙按住钟离慕不老实的手:“你,你要,你要现在么?”

  钟离慕的声音已经染上一丝沙哑,他俯身吻住谢宁一的唇,而后将唇贴在她的耳边,低声道:“天已经黑了。”

  谢宁一如同受了蛊惑一般松开手,慢慢抱住钟离慕,声音有些许的颤抖:“你,你可轻点,我听说,那啥,挺疼的……唔”。

  已经等不及她把话说完,钟离慕重重地吻上谢宁一的嘴唇,温柔缱绻。

  这也来得太猝不及防了,谢宁一没有丝毫的心理准备,但是却又觉得似乎不需要什么准备,有些事该来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就发生了。

  谢宁一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因为喜欢,因为爱,所以做这种事的时候心里也随之开了满园的花。

  她抬起胳膊搭上他的肩膀,抱住他的脖子,更用力地将自己贴向他,吻也越发地动情。

  夏末秋初,夜凉如水,营帐外的篝火隐隐跳跃,士兵们的鼾声此起彼伏,大营门口的两人还在不知疲倦地厮斗着。

  谢怀宣扔掉手中的长剑和身上本不适合他的黑色外衣,烦躁地把整齐的头发抓乱。他气馁地趴在桌子上,对着桌上的灯盏长吁短叹:即使模仿他的模样,她依旧不愿看他一眼。

  他很早就该知道她的心在何处,只是他一味地自欺欺人,一味地相信,有付出定然会有收获。想来终究是他太天真,他有些无措,这样无止境地追寻是否应当继续下去?

  越清影同父亲又见了一面,简单的说了钟离慕的大致状况后便回到帐篷里躺下了,今日的她突然有些提不起神来。

  她又想起谢怀宣那一身酷似钟离慕的装扮,心里烦躁不已,翻来覆去直到半夜竟然也不曾睡着。

  苍茫夜色中,不知是谁低声哼起家乡的歌谣:

  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几家高楼饮美酒,几家流落在呀嘛在街头,在巷口。

  却又是几家红烛深罗帐,几家飘零在外头。

  事实证明,女人在被男人勾了魂的时候脑子就是浆糊做的,但是热度一过,浆糊冷凝下来,脑子还是脑子。

  事后谢宁一打量了半晌睡在自己枕边的美男,心下惊觉,怪道夫妻总是要睡一张床,以前的她和钟离慕之间总是觉得缺了什么,一夜之后,她突然觉得那个缺口被满满地填上了。原来,坐那种事是非常有必要的。

  可是,转念一想,她趴倒钟离慕的胸口上,注视着他:“我有个问题。”

  钟离慕睁开惺忪的睡眼,漂亮的桃花眼半开半闭,完全敛去了往日的锋芒,让谢宁一几乎失神。

  谢宁一愣了半晌才开口道:“按理说,昨晚那事本该在洞房花烛夜里做的,为何……”她欲言又止,虽然已经同他有过肌肤之亲,却仍旧羞红了脸。

  钟离慕自然明了,他薄唇微勾,声音虽然慵懒但是改不了惯有的清冷,这样听起来反而异常的诱人:“那事?何事?”

  谢宁一微窘,他是故意的!她横了他一眼,干脆转身朝外不再理他,只是低声咕哝了一句:“不说就算了,我才不稀罕知道!”

  腰上蓦然被一只温暖有力的胳膊缠住,谢宁一整个人被生生往后拉了一截,身体完全贴上身后那人的。

  耳边那人迷死人的声线缓缓划过,夹杂着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我怕你……后悔。”

  谢宁一怔住:“后悔?”想来想去她也想不到何以新婚之夜他就担心自己会后悔?

  却听而后那人又说:“我怕日后伤害到你,你会恨我。”

  谢宁一猛然想起那晚驸马府中,他几乎要了她的命,那时的他癫狂、狠厉而无情,想至此她全身打了个哆嗦。

  原来,他是因为这个吗?

  谢宁一的心莫名的一软,转身抱住他,小脸在他的脖子微微蹭了蹭,柔声道:“是因为你的病吗?倘若你提前同我说了,我必然不会在那时招惹你,后来也不至于那般恼你、惧你。”

  钟离慕依然抱紧了她,不说话。

  谢宁一又道:“你一次又一次不顾性命地去救我,纵然是傻子也能明白,那晚的你又如何是真心要杀我的?从现在起,我的命是你的,便是你再次发病拿走它,我也毫无怨言,因为我知道,你心里是舍不下我的。”

  钟离慕低头亲吻住谢宁一的额头,低声道:“不会再有了,我再也不会拿走你的命。”因为如今你就是我的命,他暗自低语。

  谢宁一甜甜地笑了:“我知道”她说,“你如何这一次又不怕我后悔了呢?”

  钟离慕闻言,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颊,顺手将几缕凌乱的头发别在她的耳后。

  他开口,声音温柔却极尽霸道:“因为我不想再给你机会后悔了,日后你恨我也罢不恨也罢,你总是逃不开我的。”

  谢宁一看着他的眼神,如此清澈,却情意绵绵,她心中一动,抬起手指抚摸着他胸口上的那些伤疤,指尖轻轻划过如同蚂蚁一般啃噬,让钟离慕浑身酥痒。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好好睡觉,不许再乱动。”

  不能用手,谢宁一就用脑袋,鼻尖和嘴唇在他胸口蹭了蹭,而后抬头,很是认真道:“阿舜,我想跟你说句话。”

  钟离慕低头,抓着她的手吻住:“说什么?”

  谢宁一在他胸口轻吻,而后轻声道:“阿舜,我爱你……”

  钟离慕怔住,直直地盯着她,半晌不语。谢宁一不由疑惑,她晃了晃他的收,问他:“怎么了?”

  钟离慕却突然把她抱紧,鼻尖抵住她的,声音沙哑魅惑:“我想听你再说一遍,你爱我,阿舜,对不对?”似乎是在努力求证什么,他刻意强调了“阿舜”这个称呼。

  谢宁一笑了,她用鼻尖蹭蹭他的,柔声道:“是,我爱阿舜,我只爱阿舜!”

  钟离慕猛然吻住她,炙热缠绵,似乎要把她所有的话都吞进肚子里。

  如火的热吻一路漫延,如同燎原之火,一发不可收拾,谢宁一浑身一阵酥麻,禁不住嘤咛了一声,终是伸手揽住他,缓缓闭上双眼。

  东窗未白,又是一室旖旎。

  时光倏忽而过,转眼已是霜染层林呵气成烟的冬季,朝廷军队和玄阴城军队之间除却偶尔的小摩擦以外并无大的战事。

  军营里看似一切如常却又暗自有了许多改变,楚幽冥开始三天两头往军营跑,整日里追着陆麒改姓楚,谢怀宣不再嬉皮笑脸地缠着越清影,反倒是多了几分默默守护的意味。

  谢宁一同钟离慕是越发的蜜里调油羡煞旁人,钟离慕这个冰山脸在谢宁一面前破功已经是见怪不怪。

  某天晚上,士兵甲帮陆麒送一份文件给钟离慕,刚刚走到帐篷门口,帘子还没有掀开便听到里面传来女子的抽泣声。

  接着就听见钟离慕温柔的声音抚慰女子:“阿宁,阿宁,有我在呢,别怕。”

  原来是女子做了噩梦。

  士兵甲透过门帘缝隙恰好可以看见面色从来都是一成不变的钟离慕此刻正把谢宁一抱在怀里,一边出声安慰,一边细细地亲吻她的额头、眉毛、眼睛、鼻子、脸颊还有嘴唇,那样的温柔仿佛是在哄一个孩子。

  士兵甲偷偷捂着嘴笑着跑开了,手上的文件断然不能此时送进去了。

  谢宁一最近总是做噩梦,接二连三,梦里混乱不堪,要么是漫天的大火,要么就是断断续续的呼喊,有阿圆的声音“长姐!长姐!”还有钟离慕的声音“宁儿!宁儿!”,那声音如同她成亲那晚一样凄厉,甚至比那晚还要凄厉。

  谢宁一觉得在梦中几乎喘不过气来,逃不开,躲不掉,那样的画面和声音不停地在她脑海中翻滚交错。

  昏黄的烛影摇曳,她紧紧依偎在钟离慕的怀里,胳膊紧紧揽住他的脖子,埋首于他的颈边。

  “阿舜,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京?我想回家了,我想父皇母后,想阿圆,还想太子弟弟。”

  钟离慕目光一滞,继而轻抚上她单薄的脊背,柔声道:“再等等,很快的。”

  他抬起谢宁一的脸,低头吻住她的唇,辗转研磨,细致纠缠,谢宁一渐渐忘却噩梦中的恐慌,彻底沉浸在他的柔情里。

  钟离慕自从谢宁一被鬼祖召唤后去见了他师父一面,刚刚进门就被门前布好的阵法困住,锋利的弯钩直接穿透他后背的琵琶骨把他整个人都吊了起来。

  接着,带着倒刺的鞭子毫不留情地招呼到他的身上,师父的语气仍旧透着森森冷意:“我已经说过,莫要为了儿女私情耽误无垠门的大计!你竟然为了那个女人一次次置自己的性命于不顾!简直该死!”

  话音未落,又是好几鞭子抽了上来。

  钟离慕始终一言不发闷声承受,脑海中又回忆起流夜昨天搜查出来的东西,嘴角随之上扬。

  他闭上眼睛,静静地承受着身上传来的各种痛处,这些痛,远远不及那些真相带给他他的锥心之痛。

  师父,无垠门门主,越冷苍,哦不,应该叫作谢、越、臣才对,这是我谢北舜最后一次叫你师父,你我师徒情谊到此为止吧!

  等到谢越臣终于放开钟离慕后,钟离慕抬手抹去嘴角溢出的血迹,强撑住身子跪拜,沉声道:“徒儿知错,日后定然不会再犯。”

  谢越臣慢慢地啜了一口茶,眼皮也不成抬起,冷声道:“你从来都是一个聪明的孩子,谢宁一我不会再动她,望你此次之后好自反思,莫辜负了为师栽培你的苦心,也莫忘了你的国仇家恨呐!”

  钟离慕面色平静,敛眉垂首道:“是,徒儿谨记。”

  钟离慕离开后,鬼祖残破刺耳的声音传出:“门主为何不杀了那丫头?”

  谢越臣冷哼道:“你当我不想?你可别忘了,谢北舜从来都不是一个简单的傀儡,他就像你那人间炼狱里面的毒蛇,若是把他逼急了,我们谁都是吃不了兜着走。”

  “这样未免太冒险了,岂不是在养虎为患?”

  “想要一个有杀伤力的武器,就不能怕割伤自己。”

  鬼祖了然地大笑,咳咳擦擦的声音诡异而残忍。

  钟离慕看着昏沉沉的天幕,如今时机已然成熟,他转身对陆麒和谢怀宣道:“一切已经部署完毕,我不在的这些时日你们好好守在这里。”

  陆麒和谢怀宣对视一眼,目光凝重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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