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南区花园拆除工程被老同学张恒制止住了。老同学张恒说要拆也行,等他退休吧。学校领导最终决定工程作罢。他们可惹不起张恒。
自从这件事以后,南区那条石凳就再也没人坐了,大家都知道这是张恒张教授的石凳。
毕业至今已有二十五个年头,只有我和张恒留在母校任教。在老同学里除了伊梅和张恒没有结婚,其余的人不知道和别人已经互换了多少次戒指。
且再说为什么校领导都不敢惹张恒吧。因为人家可了不得,四十出头就是教授,在海内外许多高校挂有荣誉博士的称号,在他研究的领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所以人家有才自然也该有些脾气。
张恒喜欢在天气宜人的黄昏坐在那条石凳上。我注意过,他在深秋的每个下午基本上都会在那里。他从夕阳将西边的天空烧得火红的那一刻开始,一直坐到夜幕悄然四合,霓虹初上。期间他要求别人不要打扰他。
有次我们一起吃饭时,我说,老张啊,你知不知道伊梅也没结婚啊?
他说,知道。
我说,她是不是像你一样习惯了单身,觉得一个人挺好?
他说,不知道。
我看得出他好像有意回避这个话题,于是就打算换个话题。
“老张啊,你能说说你为什么喜欢那条石凳吗?”我问。
“坐在那条石凳上有一种感觉。特别。”他说。
我大笑,说:“只觉股下凉飕飕?”
他没理我,说:“那天下午,我和伊梅就坐在那里。我们在一起坐了三到五分钟。坐在一起的时候那种感觉很特别。那时我的心在轻轻地跳动。你注意过没?她黑色的眸子中有点微微泛黄……”
我打断他的话,问:“哪天下午?你们从毕业以后就没见过面了吧?这么多年你就是为了……那她知道吗?”
“这个我不知道。”他叹了口气说。
“嘿,兄弟,像个男人,别这么拖泥带水的。你爱她应该让她知道。或许,她也是为了等你才单身。”我说。
“为了等我?”他带着激动而喜悦的声音,说话的腔调不像往常,“你说得对,或许就是等我。”
第二天一早他西装革履地来见我,问我他的气质如何,我说很帅。看着他的傻样仿佛又回到了上大学那会儿。我深深地感叹:正常人谁穿西装啊!
我知道他飞去见伊梅了。
晚上他回来了,电话说约我喝酒,见面第一句就说:“你小子行啊!伊梅其实在等你。你到底什么时候吸引到她的?”
我听到愣了一下:“你别开玩笑,我已经有陈晨(陈晨,我的爱妻。)了。你难道没告诉她吗?”
我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吸引到她的,上学那会我们平时也没交流,来往也很少,这,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我真的不能给出合理的解释,反正我对她从来没有非分之想。
我正想得出神,被张恒的话拉回来了。
“我说了你已经有陈晨了,可她说她愿意等,那怕是黄昏恋也行。”张恒说。
之后再无他言。张恒的模样看起来似乎老了十岁。他一个劲的喝酒,喝醉了吼着林宥嘉的《成全》——我对你付出的青春这么多年/换来一句谢谢你的成全……
一个月后学校南区花园的拆除工程开展了。
因为张恒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