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在自己还没有变得牛逼的时候,不要把自己的丑事说出来,这样只会令别人更看不起你。
但是我愿意。
曾经一度想活成图片中的姑娘,有目标有希望,有永远也抵达不完的远方。
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年,人生中的第一列绿皮火车,也是“希望”的火车。
全身上下的家当只有800,还是向好友借来的。好在她不催我还。
年后赴京的人比我想象中的多,不,是多很多。那列承载着很多人的希望的绿皮火车被塞得水泄不通。
车上小孩的哭声,男人的鼾声,老人的咳嗽声,以及弥漫在车厢里久久散不尽的各种泡面味,让我无比真实的体会到什么叫“生存”。
我不怕吃苦,或者说来京之前,我就做好了吃苦的准备:我是来挣钱的,任何苦我都能忍。
是我堂妹带我去北京的,说出去很多人都不信,她比我高一个头,着装也比我成熟,最重要的是跟她在一起总是她照顾我,无论谁看,我也不像姐姐。
她跟我说她在一个比较高端的酒店上班,工资不错,但规矩也不少。在没看到那个酒店是有多高端前,我不以为然,真正到北京后,还没有进去,只看到那个大门,我就怂了!
我承认我自卑,我不知道踏进那扇门后,里面的人会怎样看待我这个土包子。我怂了!怂得很彻底!
我不想去那个高端的酒店上班,或许她看出了我的心思。她带我去了一家湖北老板开的饭店,老板人看起来不错,年纪一把,扮得挺嫩。
我说我留下,让她还是回她高大上的地儿去,隔得也近,随时可以见。她不肯,二话没说留下来陪我。
年后服务员都走了,老板虽说让她当经理,可她也沦落到和我一样各种洗刷刷。接待完那些客人,我们每天几乎洗到00:00点,才去洗澡。
从来没有站过那么久的我真的觉得脚后跟完全不是我身体的一部分了,麻木到用刀割下也不觉得疼痛。但是还是充满了希望,毕竟熬完一个月,我就有2000块钱。
2000块钱对于我来说,的确很多,至少我可以把那800的债还了啊!穷人除了命重要外,钱就是最重要的。何况我要做一个有尊严的穷人呢?
我看起来是个土鳖、怂货,但有时我脾气很大,与生俱来一股傲气,或许是遗传,或许是感染。
采购的是一个东北男人,30来岁吧,平日里就爱聊骚,我很看不惯,那时天真的以为我的看不惯会有多么大的作用,我总喜欢和他抬杠。
有一次闹得凶了,他要打我,那高高扬起的手,没有要收回的意思,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我也完全没有退缩的意思,他打我我就咬死他,我是这么想的,但无论如何,我不认输。
她走过来站在我面前,将我挡在她身后,指着那个高大的东北男人呵斥道:“你简直就不配做男人,有本事你动个手指头试试看。”
当时眼泪不争气地顺着眼角滑落下来,不是被那个男人吓的,而是感动了!有的人一辈子也不会明白你为什么听到一句歌词会落泪,看一幕剧会落泪,经历一个场景也落泪。
因为我这样一个脾气,天生自带的傲气,也很快得罪了老板,她开了我!可是我不能就此打道回府!
也就是被开后我才明白,有些“傲气”是要命的!这里是北京,是社会,不是那个只有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子,轮不到你撒野。
如果生命中没有障碍,我们就很脆弱。所有的坚强都是柔软生出的茧。
举目无亲、流离失所、孤苦无依大抵都很符合我那个时候的心境。说实话我后悔,我为什么要跟老板吵架?这下老板把你撵了你又怂了吧!
有阿姨劝我跟老板认个错,继续留下。穷人除了把钱看的很重要外,与其同等重要的就是自尊心啊!
我不会去认错,同时也不知所措。
她带我跑遍了北京可以给我机会工作的场子,路痴的我完全不知道方向,却从不怕迷失,因为她一直在我身边,像一个大姐姐一样照顾我,以及我不安的情绪。
虽然最后我没有在她带我去的那些地方上班,但在当下以至于现在,我都非常感激她,感激她当时对我的不离不弃。
如今于我而言觉得找一份工作不过就是在网上投简历,大把的面试电话就砸向你,哪怕是不怎么样的工作,可是对于当时那个年纪尚轻,阅历尚浅的我来说,无疑是个劫难。
我的第一份正式的工作也是她介绍的,她玩着玩着就捞着一份工作。
在那个躺着不动都能流一斤汗的武汉,夏天真叫人生捶胸顿足,在那样的天气里找工作,真叫人生不如死。
然而也就是在这样一个生无可恋的季节,我彻底离开了武汉,那个我待了3年的地方,为了生存。
我清齐了所有的家当,坐动车回来了,这次再也不是绿皮火车了,可一样承载着希望。
她在车站接我,一直把我送到我要上班的地方,从市区到小镇,一路颠簸。我还像以前一样,心安理得的躲在她身后,享受着她给我安排好的一切。
“等我赚钱了请你吃饭哦,吃大餐!”
她说好。
我不知道赚多少钱算是有钱,可我却从来没有请她吃过一顿像样的饭,哪怕是一次呢,也没有。
岁月带着人们不断向前的时候,很多人还活在过去。这句话看起来是贬义的,但我却要给它最大的赞扬,也是给自己的不明理找了一个华丽的借口。
虽然我是姐姐,可我一直承蒙她的照顾,如今我终于羽翼渐丰,可她又去到了曾经那辆绿皮火车驶向的地方。
我一直是一个“伸手党”,把手伸向她,她却从不拒绝。
在往后的日子里,就让我做一回姐姐吧!哪怕只是一次呢!于穷人而言,金钱和感恩,同样予人以最大的焦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