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的物、事、人、是不太提的。我爱音乐,不太听的,我爱某人,不太去看他的。现实生活中遇到他,我一定远远避开他。
这是我的乖僻,艺术家的乖僻是为了更近人情。
——木心
看到这段话的时候是感动的,因为只是浅读,就好像读出了一个自己。
回想起来无疑是很惭愧的。诚然诚然,熟悉我的人知道我这个毛病,但是,但是,没有人理解这毛病,包括我自己,也并弄不明白。当然,也并不敢将这心绪硬与米开朗琪罗,贝多芬之类艺术家的乖僻连在一起。有人讲实话,有人讲假话,有人讲俏皮话,木心讲一讲风凉话,我呢?我没有办法,只好讲讲废话。
废话讲了有没有人听,好像也不是很在乎了。
现在开始渐渐明白了,“风雪夜,听我说书者五六人,阴雨,七八人,风和日丽,十人,我读,众人听,都高兴,别无他想。”木心幼时读之大喜,不想后来在纽约讲课亦是这般光景。
我即是写得高兴,倘若你读得高兴,那也很好,即是一二人,三四人,就很好。假若没有,那也没有关系,我还在。
为什么题目开出来叫《高山流水》?大概是这题目好解,一看你就知道嘛,知音。
读书读书,读到现在大概知道了,吓,什么读书,瞎读罢了。也没有人领着,自个儿瞎看,逮着什么看什么,看到后面才渐渐看出门道来了,嗨哟,原来走了那么多冤枉路。以后呢,还是瞎读,瞎看,门道在哪里?嗨,你连路子都没有摸到。
话又遛回来,门道也不甚重要,不是所有人都为着热爱,大多数人读书不过为个消遣,真按着路子走下去,是要出天才的。这路子平常人走不了,有人领着也不定停在哪块。唯有天才,他们不要路子,不要人领,自个儿跌跌撞撞也会到达目的地。所以好像天才是命定的,我们当个普通人就好。普通人是不是不要走,也不是,不走就死那儿了,走下去说不准你就是个人才了。在你还没有成为天才的时候,你永远不会知道自己是个什么。
木心对自己看得很清,风凉话说了很多。于是觉得陈丹青这批人好幸运,有一个人,在前面领着,于是知道了许多不知道的事。但是也是应该的,假如是我呢,不行,太爱这个人了,我得离他远一些。
还是很幸运的,看到当初手稿变成的铅字,好像一缕神魂跃然纸上,娓娓道来,絮絮而谈,十分亲切。况这许多想到却说不出来的话,都有另一个人,另一张口,早了好几十年,帮你说出来了。这相遇,如同世间的久别重逢。
高山流水,我幸遇见你,解我许多惑。许算不得你知己,亦知无甚资格做你知己。
还是幸甚。
假如神游可否?大抵不行,他老人家水平高,要嗤笑我的,还会不愿讲下去。木心还常预想谁谁定然和他很谈得来,我不行,实在是什么都不懂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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