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只有两个演员的纪录片,一声对人性与狼性回归的召唤

《重返狼群》是女画家李微漪与男友亦风将曾经在草原与狼共舞长达八个多月,历时两年半记录的日记和珍贵的影像资料剪辑而成的一部纪录片,全片时长98分钟。

该片讲述的是李微漪,一个生长在川西的80后女画家,在若尔盖草原写生时偶然救活了一只刚刚出生仅五天的小狼,从此开始了与狼共舞的生涯。

她把小狼带回都市喂养,并为他起名「格林」。两个月后,格林狂野和嗥叫的狼性开始显现,同时也陷入自我确定的茫然和没有同伴的孤独,对人类的不设防更让他的都市生活危险丛生。李微漪决定带他回到草原,让他重返狼群。

在草原上安营扎寨长达半年时间,从夏到冬,李微漪带着格林寻找狼迹,数次遭遇猛禽与藏獒攻击、天气突变、弹尽粮绝,长大的格林佑护着狼妈。在男朋友亦风的帮助下,格林终于得以野化,重返狼群。

李微漪的传奇经历是中外驯狼者中成功野化狼的第一例,弥补了《狼图腾》作者姜戎当年养狼放狼却未能成功的深深遗憾,因此姜戎称之为「中国第一狼女」,并说「这是她的荣誉,但也是她、中国生态环境、动物以及狼群的悲哀。」

这部影片在让我为人与狼之间真挚的情感为之热泪的同时,也让我更了解人性之善和人性之恶。

李微漪对待格林,全然就是一个母亲爱她的儿子,除了发自内心的爱意,你找不到任何理由去解释她为格林所做的一切。

格林两个月大的时候,已经显现狼性的狂野:嗜血,想吃动物,不喜欢被关在家里,易怒,半夜经常狼嚎。

一日,格林独自跑出家门,迷失在车水马龙的城市里,李微漪找遍大街小巷,终于在路边发现了差点被车撞到的格林。她抱着它泪流满面,不断安抚着恐惧的小狼,亦风说,「它走丢了一次,还会走丢第二次,一只狼出现在城市里,它面临的是什么?会是马上被人击毙」。李微漪抱着格林问他,「那该怎么办」?亦风说,「送动物园」。

可是,当他们看到动物园里一只瘦骨嶙峋的老狼木然的在围栏里走来走去,被游人肆意起哄耍玩时,她放弃了,她不愿意天生属于大自然的格林一辈子被关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里,永远没有自由。她们大胆的决定,让格林重返狼群!

为送他回狼群,夫妻两在草原砌了一座砖房,每天四处观察是否有狼群出没。渐渐的他,带来的干粮越吃越少。九月的草原开始飘起鹅毛大雪,无法出去采购干粮,两个人只剩一些压缩饼干。

而他们的狼儿子格林,已经在草原上学会了逮野物自给自足。某天,夫妻俩发现格林偷偷在门前不远处的雪堆里,用鼻子一拱一拱的做着什么事。为了查看究竟,他们等格林离开后,偷偷跑了过去,拨开雪堆,发现格林把新抓的一只兔子藏了起来,这是狼的天性,存储食物。

李微漪把格林藏起来的兔子拎了出来,让亦风回屋子拿了两块压缩饼干,放在刨出来的坑里,说是作为食物交换。

回来后的格林查看自己的食物时发现,味道有些不对了,它用鼻子拱开雪堆,发现只有两块饼干。然后抬起头左看右看,最后,把视线定在那座砖房,静静的看了一会儿,它低下头把饼干吃掉。

亦风说,「我们偷吃了格林的食物,下回它再要藏吃的肯定会换个地方躲着我们了」。

第二天,格林又抓了一只兔子回来。李微漪和亦风两人躲在房子里偷偷看它,看着它又开始用鼻子拱雪堆,亦风奇怪的说,「它怎么还是把兔子藏那儿?」李微漪没有说话,一会儿,格林把兔子埋好后,转过头定定地看着砖房,黑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一片。似乎在说,「你们吃吧,这是给你们的。」

李微漪哭了,她说,「它是给我们准备的,它知道我们也饿。」

我也哭了,为一只默默爱着人类父母的狼。

不知道是不是动物都有预知能力,跟忠犬八公里的hachi一样,它似乎知道主人即将永远离他而去,于是拼命不让他去上班。

格林也有预感:第一次,格林不停阻挠李微漪外出放羊,但李微漪坚持要去,结果那天天气巨变,转眼下起了大冰雹,温度急转而下。李微漪因此得了肺气肿,在高原上得肺气肿是随时都会要人命的病。亦风要带她回成都治病,李微漪放不下格林,拖了几天。

格林在窗外每日听见她咳的肺都要出来的时候,跑去把自己藏好的野兔子刨出来丢进房间,然后跳到窗外,前爪搭在窗户上呜咽,眼泪汪汪的看着她。

李微漪听到动静,起身看到地上的野物,看到趴在窗前的格林,摸着它说,「格林乖,妈妈不会有事的」。

第二次是李微漪要带着格林找寻好不容易发现的狼群,途经一个冰面时,格林咬住她的腿不让她走,百般阻挠下,格林一口咬撕了李微漪的裤子,生气的李微漪责怪格林不听话,还是坚持从冰面走。结果冰碎了,锋利的冰渣子刮伤了她的脚,脚踝也扭伤了,动弹不得。

这时候的亦风因为生病不能出门,只能通过望远镜观察她们的情况。没想到,记录下来的,居然是格林跑到一群正在放牧的牛群中,用嘴衔住牧民马匹的缆绳,把马牵到了李微漪的跟前,让她坐着马回去。

一匹生于草原,长在城市的狼,它对人类的依恋和爱,每一幕把我感动的热泪盈眶。

格林对人类从不设防,它喜欢与人追逐,玩耍,从来不曾因为陌生人的靠近而躲避。

但李微漪心里却充满担忧和恐惧,她说,「狗不怕人不要紧,狼不怕人,会没命」。她多希望格林知道,人类不是全都是好人,有些人,就是报着杀它的目的而来。

果然,一群不怀好意的猎人知道李微漪养了一匹狼,他们借口说,格林偷吃了他们十几只羊,现在要过来把狼带回去。

无力阻止的李微漪夫妇只能对着格林大叫,让它快跑,可是这个傻狼,以为人们在跟它玩游戏,始终不肯远去。当那可以敲碎头骨的打狗棒狠狠一下抽到身上时,它疼痛的哀嚎了一声才转身跑走。

李微漪知道,她必须早点送走它。

她听一个藏族小朋友说,只要是活佛放生的动物,就不会被人伤害。为了避免他被猎人猎捕,她和亦风特意去求了活佛为格林举行放生仪式。亦风说,「这下好了,格林安全了」。

但李微漪知道,并不是如此,她说,「活佛的保护,只对有信仰的人有用,对没信仰的人来说,他们只有自己」。

守到草原上的寒冬时,李微漪夫妇终于寻迹找到一批野生狼群,这是国内首次个人拍摄的最大规模野生狼群。

李微漪说,「必须在这次寒冬的时候让格林融入狼群,否则,狼王不会再接纳一头成年狼」,此时格林已经近十个月大了。

就这样,格林在他们的护送下,顺利加入了野生狼群。

几天后,李微漪夫妇一场狼群狩猎时看到了格林,它很机敏,协助作战很成功。李微漪很想走进它们,但她知道,狼群狩猎时,最好不要打扰。

就在此时,一群猎人出现了,群狼四散。只有格林还在迟疑,一旁静静关注着格林的李微漪对着狼群大叫,「格林,快跑」!

听到妈妈声音的格林不仅没有离开,反而朝李微漪跑了过去。

李微漪一边赶着格林,一边眼泪簌簌地落下。幸运的是,那次格林成功逃脱。

一直以来,猎杀狼群在草原上非常多见,即使成功让格林融入了狼群,可它面临的最大威胁,还是人类。

一天,李微漪跟亦风走到一家店面里,看到店里悬挂着各种狼制品。在台前,有一个大大的玻璃罐,里面浸泡了的成堆狼牙。老板告诉他们,他们的狼牙绝对正宗,都是杀了狼之后马上拔下来的。

他们问老板,那是否还有其他的狼制品,老板拿出了一件狼皮大衣。

那件大衣,是用620只狼的头皮做成的袍子,李微漪看着那件狼皮大衣,手微微颤抖。镜头前,她轻轻展开那件大衣,抚摸着那连在一起的狼脸,说,「这620头狼再也不会睁开眼睛了」。

想到狼群的处境如此危险,她和亦风决定马上启程回去看看格林。

沿着狼群出现的踪迹,他们很快找到了格林。亦风说「我们带它回去吧,外面太危险了。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的?」

李微漪没有说话,静静看着远处欢快奔跑的格林,过了一会儿,说,「自由!」

狼终究是不合适圈养的动物,他们天生属于自然,属于大地,即使这自由带着许多疼痛,但她知道,让它一生囿于围栏之中,绝对不是格林想要的。

看着格林在狼群里生活,李微漪既不舍又开心,既痛苦又甘愿。她哼着那首熟悉的小调,和格林合奏了一曲狼与人的美妙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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