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渀咆的小鸟——散文
一走进游泳馆,那股熟悉的,激烈又浓郁的漂白粉味扑鼻而来,我吸了吸鼻子,很快适应。走进去售票处,一眼望去,天啊——什么鬼?买票的人快排到大门口了,那队伍浩浩荡荡,蜿蜒曲折,一眼望不到头。唉,这附近的人都来当饺子了,一大锅,我心里咒骂着。无奈,排队吧,等。
说起游泳这事,我苦恼许久。我的家乡是在南方一个靠着海港的小县城,以海鲜闻名,外祖父袓母和舅舅们都是渔民,靠捕鱼为生。我最喜欢吃那沙滩里刨出的“蟹子”,每次到外祖父家,我总到跟着一帮小伙伴去海边捞“蟹子”。退了潮的海滩,密密麻麻布满了小蟹的家,一个小洞连着一个小洞,一眼望不到尽头。
母亲很擅长抓“蟹子”,每次去,都要带上一只锄头,一只铁桶,然后领着浩浩荡荡的一帮“队伍”,到了海边,二话不说,开挖。不到一个时辰,桶满了。大大小小青色的“蟹子”在桶里张牙舞爪,还有想乘机逃脱的,小伙伴们当然不给它们机会。时间差不多的时候,一个木板盖住桶,又浩浩荡荡的回家。回家的路上,想像那炸的鲜黄的“蟹子”就要到嘴里了,口水都止不住要流。傍晚时分,晚餐准备完毕,大人们举杯畅谈,觥筹交错,孩子们则频频光顾那几盘“蟹子”,那嘴里连壳一起咬的“咔兹”声此起彼伏,吃完还要把流到手里的香油舔几下,那滋味,是童年最美的回忆。
朋友们总以为在海边生长的孩子,必定是很擅长游泳,每次当我说我不会游泳的时候,他们都是一幅看外星人的表情。嘿!你是在海边长大的吗?不可思议!我只能以一种无奈的表情回应他们。次数多了,我也就懒得回应了。只有我自己知道,对于水,我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恐惧,就好像恐高症,病入膏肓,没救了。
记得有一次,我问母亲会不会游泳,母亲尴尬一笑,说,“我不会。”我记得当时我的表情不亚于看到异形,天啊!母亲曾经说过,她小时候整天跟着祖父出海打渔。我说你不会游泳,那要是掉进海里怎么办?母亲只看着我笑,不解释。那瞬间,我就明白了,原来我这恐水症,是遗传的。
第一次去游泳馆,是最近的事。曾经我以为我辈子都不会进这种地方,不会游泳,去那做什么呢?但是恰恰印证了那句话,“人是会变的”,不知道怎么的,某天脑袋一抽,突然觉得,要是自己这辈子要是连游泳都不会,岂不白活?然后,游泳这件事,就列到我的计划里去了,现在回想,当真勇气可佳。
当我第一次站在游泳池边上,看着那一片蓝色的“汪洋”,身体像有无数只虫子往外钻,起一身鸡皮疙瘩。池里的“饺子们”像脱开网的鱼儿,自由的在水里嘻笑,玩耍,摩肩擦踵。而我,却只能紧紧抓着下水的铁栏,死都不敢撒手,当脚尖碰到水的刹那,那股凉意直冲上心头。那一瞬间,一种无力感升起,又为自己的冲动感到可笑,没人教,怎么学呢?
“嗨,你不会游吗?一个人来?”一个救生员走到我身边,突然跟我说话。
我说:“是啊,我不会游。”
也许他是看我在那铁栏杆边手足无措,心生怜悯,竟主动说要教我,免费啊!那份惊喜,像是浮沉中抓到救命稻草,我心里默念,耶稣基督与我同在!
然后他就教我如何换气,如何踢腿,我按照他说的,一遍又一遍练习。临走时,他问我,“你要报游泳班吗?如果报班,比较贵一点,但是如果跟我学,没有那么贵。”我问他价钱,他说十节课,一千。我说我很少有空过来的,他有点失望,走了。我心里顿时如一万匹羊驼奔腾而过,再次印证一句话,“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售票柜台前,终于轮到我了,服务员面无表情,只看了我一眼,然后递卡,找钱。似乎这每天机械的递卡,找钱的动作消耗了她全部的感情,熟练的动作,熟练的应付着每一个客人。出了售票室,人声鼎沸,那队伍还在无穷无尽的排着,小孩的打闹声,男人女人私私窃语声,来晚的男男女女的抱怨声,充斥着窄小的售票厅,我赶紧逃离。接下来进场,找储物柜,换衣服,一切按部就班。
第三次站在游泳池边,我似乎是习惯这漂白粉味了,看着滚动的水,竟恐惧感全无。熟练的下水,戴好泳镜,深深吸一口气,放松,放松!把手伸出去,一滑,我像是真的变成了鱼儿,温柔的水也回应着我,包裹着我,我没有沉下去,在水上面滑溜的漂着,脚自由的踢打着,配合划水的动作,慢慢前行,前行,前行!
嗯——会游泳,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