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姐姐推开房门的那一瞬间,我问她,下雪了吧?姐姐点了点头,鹅毛大雪,半夜下起来了。
回去的顺风车因为行程改变也取消了,想想要冒着雪花去很远的地方乘坐列车去更远的地方工作,内心充满退缩和恐惧,只想窝在被窝里面作毫无意义的抵抗。
一年大雪,雪覆盖了整个村野,平时的丑陋,脏污,破败都被勤奋的雪花层层覆盖,留下无垠的白色沙漠。我穿的棉靴还是妈妈外婆手工纳底缝制的,早上清冷,路被村人踩出来,走上去不再咯吱咯吱响而是一步一滑,我竟然开心的笑起来让哥哥拉着我的手向前滑行,哥哥带着我和邻居家的兄妹来到一个没人住的屋后面,那间屋子底座很高,就是距离大路比我的身高还要高,可以用来当滑滑梯玩个尽性。那时过新年刚量了身高,我还不到一米,哥哥一米,得意了半天,照相片还要偷偷踩着小石头然后告诉别人他比我高了,有两个我高,气的我要跳起来打他,打不到就坐在地上哭让爸爸妈妈抽他屁股。一晃多年,雪还是那时一样的大雪,哥哥却已经离开我们十五年了,再也没有人带我坐过雪的滑滑梯,说比两个我还要高。
下雪的时候很美,南方的大雪里都是诗情画意的美景图,整座城都被赋予了诗情画意,工作的同伴拿给我看她拍的照片,我啧啧的赞着美美,内心里却还是想起来那一望无际的雪原,雪原下那沉睡的麦苗,视野边际光秃秃的灰色树干。想起来化雪时的冰冷,可以刺穿皮肤直达骨头的寒意,初中放寒假,我骑大杠自行车从镇上学校回家,我抄近路走麦田间的小路,化雪后的小路被车轮轧的泥泞不堪,骑不动推不动,鞋子被雪水浸湿,冰冷刺骨。旁边的麦田上雪花没有一点脏乱,会不会被冻实了好走一点,想着便推了上去,于是人和车就绞在了泥泞里,这下裤管里也灌进了雪水,手从冰冷的车把上挪开想放进身体里暖一暖,结果哪里都不比手上更暖和,绝望的看着遍布沃野的雪,我曾咬牙切齿的想,下雪的时候再不骑车,再不出行。如今大雪,不仅要出行,还要远行,走比当时更泥泞百倍得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