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一切,都是相遇。而所有相遇皆是久别重逢。当我遇上徽州,就像鱼儿遇上水。
我是个有古镇情结的人,我喜欢小地方,我向往小桥流水般的宁静。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西塘、南浔、乌镇……也遇到过许多人。在江南,有水的地方就有桥,有桥的地方就有人。此次徽州之行,是一场灵魂的流浪,亦是自由的问逐。
提到徽州,脑海中便会浮现出汤显祖的那两句:一生痴绝处,无梦到徽州。如画的徽州曾是多少人的心之所向啊。徽州是一块浸染了春花秋月的古玉,令人魂牵梦萦,我们带着清澈的梦前来,心灵也变得纯净。
在经历山路十八弯后,黛瓦白墙般的徽派建筑在逐渐消散的雾气中显露出来。那便是被誉为“中国画里的乡村”的宏村了。走进宏村,仿佛走进了旧日的时光,仿佛所有的时间都凝滞了。山光水色,云霞尽染,随手一拍,便是一幅绝美的水墨丹青。
村内鳞次栉比的宅院与旖旎的湖光山色交相辉映,动静相宜,空灵蕴藉,处处是景,步步入画。从桥上经过时,回首便觉得这就是一生。从桥的这头走到那头,青丝成了白发。这里曾经留下了多少人的脚印,谁和谁又曾相遇有过一眼之缘呢。
走在长长的窄巷子中,马头墙射下的阳光阴明相间,徽派民居的魅力已深入我心。最喜欢一进门就能看到那一方天井。我们去时虽已入冬,但天气不错。阳光从天井照射进屋内,在空地上投射出一块儿光亮。一抬头,便能看见那一层不染的蓝天。与好友穿梭小巷间,踏着青石板路,无比闲适。在工艺品店中买一页古朴的木制书签,流苏精美有样子,便觉得满心欢喜。
宏村数百幢古民居中以“承志堂”最为杰出。它是清代盐商营造,占地二千多平方米,为砖木结构楼房。此屋富丽堂皇,精雕细刻,其正厅横梁、斗拱、花门、窗棂上的木刻,层次繁复、人物众多,人不同面,面不同神,堪称徽派“三雕”艺术中的木雕精品。南湖书院的亭台楼阁倒映水中,深具传统徽派建筑风格。再加上村中的古木、民居墙头的青藤,宏村简直是一幅历史悠久的水墨画。千百年来的春花秋月,夏蝉冬雪,被一笔一划烙印在其中。
一个人的狭长小巷,一个人的青花瓷檐。一个人的斜阳日落,一个人的温婉夜色。摒去尘世里的车水马龙熙熙攘攘,这儿其实适合一个人的旅行……徽州充满魔力,即使离去,也总能让人对这里的宁静祥和产生一种浓厚的依恋之情。高高的马头墙,精雕细琢的明清雕刻,青砖黛瓦的古民居,羊肠小道,寂寥古巷,无不令人流连忘返。山野之间,烟雨迷蒙,恍惚间,似回当年繁华气息,经久不散。虽隔了几百年,仍然扑面而来,好像稍微抖动就会弹出岁月的尘灰。
夜幕降临,天色渐渐暗了,红灯初上,流水潺潺。夜晚的宏村就像一位平静的老人,安然清淡,知足悠然,有着说不完的故事。沉睡在朦胧的夜色中,不愿醒来,也不会老去。时间随河水流淌而去,说书人终将老去,留下一段不可复制的记忆。若干年后,我们追忆时光深处的云烟往事,只觉人生如梦。匆匆回首,愿一切温润如初。
日复一日,年华似水,宏村就这样不染纤尘地静守着岁月,向来者讲述那段斑驳过往。以梦为马,不虚以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