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史遇春
上
先从清朝人钮琇说起。
钮琇是谁呢?
钮琇,出生于公元1644年。
且慢,这公元1644年可不是平常的年份,简单说几句您就知道了。
这一年,是中国农历的甲申年,是闰年,是猴年,是明思宗崇祯十七年,是清世祖顺治元年,是李自成的大顺朝永昌元年,是张献忠的大西朝大顺元年。
这一年,李自成的大顺军入主北京,明崇祯皇帝在煤山自缢,明朝灭亡。这一事件,史称甲申之变,国家的大变故之中,百姓多有死伤。不久,满清入侵中原,入侵过程中,遭到了全国各地汉族及其他各族人民的武装抵抗。满清军队为报复汉人的反抗,对抗清军民进行了过多次大型屠杀,如扬州十日、嘉定三屠、江阴八十一日、四川大屠杀等。除此之外,清军还曾经在广州、赣州、湘潭、大同、南雄、潮州等地对汉族人民进行了残害……
满清造下的孽,并没有被时间消磨尽。在其统治中国二百多年(清朝共268年)之后,最终还是在“驱逐鞑虏”的口号之下,归于灭亡。
历史真的很有意思,就像流行俗语所说的那样: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谁在历史上做了孽,造了罪,谁都要被历史清算,这是铁律,只是清算的时间无法准确预知和界定而已!
回到本文,公元1644年,这战乱、离乱、混乱的年份中,钮琇出生。
公元1704年,钮琇去世,这一年,也是农历甲申年,猴年。从公元1644年到公元1704年,整整一甲子。按照传统惯例,我们会说,钮琇享年六十一岁。
钮琇,字玉樵,江苏省吴江县南麻(今盛泽)镇人。清代学者、文学家,在当时,他还是一位博学多才的易学家。
钮琇出身于一个极不得志的读书人家庭,他是清康熙十一年(公元1672年,时年29岁)壬子拔贡生;历任河南省项城县知县;陕西白水县知县,兼摄沈邱、蒲城事;广东省高明县令。
钮琇为官清廉,颇有政声。在任职项城时,他对项城的人文地理相当熟悉,他还曾对项城人做出“自古项城多旷士”的评语。当时,项城百姓为躲避朝廷繁重的赋税,大都逃逸他乡。钮琇捐出职俸,帮当地百姓添置耕牛、种子、耕具等,力劝百姓复归本业。
在任高明县令时,钮琇招纳强人,答应不对他们进行惩处,而是让他们守御城池来赎罪;对于贫苦的家庭,他采取按人口配发食物的措施;经过一系列的措施,高明县社会稳定,民心安宁。康熙四十三年(公元1704年),钮琇病逝在高明县令任上。因为为官清明,廉洁自律,客死任所的钮琇,除了棺木,别无积蓄和财物。在钮琇死后好几年,他的棺木才被从广东运回故乡江苏下葬。
钮琇身后,高明县百姓感怀他治理县政的清明,感念他待父老的神恩,将他奉祀于当地的名宦祠,以示纪念。
钮琇博雅,工于诗文,行政的闲余,他不废笔墨。钮琇的诗,也自成一格,不落俗套,力变时风。
钮琇的作品,有笔记《觚賸(同剩)》、《觚賸续编》。《觚賸》八卷,其中吴觚三卷,燕觚、豫觚、秦觚各一卷、粤觚二卷。记述明末清初杂事,《续编》四卷,其中言觚、人觚、事觚、物觚各一卷。《四库全书总目提要》称《觚賸》为文“幽艳凄动,有唐人小说之遗。”
钮琇另著有《临野堂集》13卷、《文集》10卷、《诗余》2卷,及《白水县志》14卷,均入《清史列传》,并行于世。
因为,接下来,关于钮琇的《觚剩》中的记事,我觉得可以和大家共享的,计划要写多篇,所以,篇首,有必要对钮琇其人,做一个较为详细的介绍。
话入正题。
钮琇在他的笔记《觚剩》卷一《吴觚上》的《酒芝》中,讲述了一件酒中生长灵芝的事。
即使不看《酒芝》一节的具体内容,就“酒中生灵芝”这几个字,猜想,就可以引起很多人的好奇心,让人想知道:
酒中究竟是如何生灵芝的?
这灵芝又是怎样的?
这灵芝有没有牵涉出其他更离奇的情节或故事来?
……
诸如此类,大概好奇心催生的疑问还不止于此。
当然,我并不排斥任何好奇心的产生和存在。好奇心可能会害死猫,但是,对人类而言,好奇心绝对是推进社会不断前进的因素之一。
此处,写这篇清人笔记中《酒芝》的记事,我并不是怀着猎奇的心态成文的。我的初心,是在看完《酒芝》之后,掩卷回想,这里面的人情世故,多有可借鉴的地方,这才是重点。所以,文章的命名,才有了“不看传奇看人事”几个字。
无论读书还是做学问,按照儒家的观点,最终都是要落实在做人上的。对这一点,我虽然做得不够,做得不好,但是,我还是希望,读书人能够有自己的坚持和取向,能够从自我开始,成为社会之中的清流。退一步来说,读书人即便成不了清流,也不要搅荡泥沙,成为社会之中混浊的源头。
《酒芝》一节的主人公,是江右李太虚。
既然这节文章有自己的主人公,那么,就有必要先说一说李太虚其人。
清人吴庆坻《蕉廊脞录》中的《杭州诸诗社》一节,提到:
“其后,有孤山五老会,则汪然明、李太虚、冯云将、张卿子、顾林调也。”
此处所载,应该就是本文的主人公,这位李太虚先生。
《无为季氏家训》中,多处提到了李太虚,其中曹均公《原序二》中有:
“昔无为季叔房先生以诗古文词见推于世,海内无不愿与之交。其时投分结契而更唱迭和者,若山阴王季重、侯官曹尊生、南昌李太虚、景陵谭友夏、吉安杨龙友、吾邑陈仲醇暨先文敏公,所称先朝八家也。叔房先生尢为山阴所重,而南昌李公为之授馆。”
这段记述,和《酒芝》一文,似乎有所联系,只可惜,所记之人似是而非,难以辨证孰是孰非。比如说,《酒芝》中,李太虚也曾为王姓官长所重,后来在他家私塾任教;此载中李太虚也为王姓所聘,在其家授馆。不同的是,这二位王姓并非一人,《酒芝》中的王姓为王岵云(在晋),本江苏娄东(太仓)人;此载中的王姓为王季重(思任),乃山阴(绍兴)人。这里点到为止,详细辨证,留给专业的历史工作者。
虽各处载记和《酒芝》中的文字多有不同,但是,在模糊的史实之间,还是可以辨出历史印痕的清晰。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