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拉绪马霍斯:对于苏格拉底所说的正义绝不伤害任何人,特拉绪马霍斯的怒气在某种程度上是常识的反叛。既然城邦之为城邦就是一个必须不时进行战争的社会,既然战争免不了伤害无辜的人,彻底谴责对人的伤害,就等于谴责甚至最正义的城邦。由此,他主张,正义是强者的利益。根据这种意见,正义的东西等同于合法的或法定的东西,也就是城邦的习俗和法律规定的东西。同时,这个意见暗示,人们根本不能从人为的法律或习俗上溯到任何更高的东西。如果正义的东西等于法定的东西,正义的来源就是立法者的意志。
苏格拉底的反驳:统治者命令的行为可能实际上对他们不利,对被统治者有利。在这种情况下,正义或守法的臣民实际上会做对统治者不利而对臣民有利的事情。
特拉绪马霍斯:严格意义上的统治者不会出错,正如严格意义上的匠人不会出错一样。
苏格拉底:严格意义上的匠人不仅关心自己的利益,还关心他所服务的其他人的利益。因此,如果统治与一门技艺相同,那么统治者就会为被统治者服务。
“正义是技艺”——这个命题反映了苏格拉底的论断:“德性是知识。”正义的城邦是这样的团体,其中每个人都是严格意义上的匠人,这是一个匠人或工匠的城邦,其中每个人有一项他擅长并且为之尽心尽力的工作,也就是说,他们不关心自己的利益,只关心他人的好处或共同的善。这个结论贯穿《理想国》的整个教诲中。在《理想国》中作为模型建立起来的城邦基于“一人一项工作”的原则。
正是由于在正义的城邦中,公民身份就是各种手艺,而手艺或技艺位于灵魂而非身体之中,所以两性的平等得到了确立。
特拉绪马霍斯:就医生关心报酬而言,他所实施的可能称之为赚钱的技艺更恰当。由此,赚钱的技艺才是唯一普遍的技艺。换言之,没有人为了正义而正义。有一种技艺与统治者剥削被统治者有关,它们为反对苏格拉底的推理提供了最具摧毁性的论证。这种技艺就是牧者的技艺。牧者关心其牲畜的利益从根本上来说是关心他们自己的利益。(所有者与牧者之间有明显的差别,牧者相对于所有者与群羊的位置表明,只有忠于统治者,为他们做好工作,恪尽职守,做正义的人,牧者自己才能稳定的获得利益。)
关于统治者助手的道理同样适用于统治者自己和任何其他人,包括僭主和流氓,他们的事业需要别人的帮助,不论这些事业多么不正义。如果一个团体的成员不在自己人当中践行正义,任何团体都可能瓦解。然而这相当于承认,正义或许仅仅是不正义的一种手段,目的是剥削外人。最重要的是,它没有排除这样的可能,城邦是一个由集体的自私自利构成的共同体,也就是说城邦与强盗团伙并无本质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