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月亮

        今年在北京,仿佛度过了一个江南闷湿多雨的夏季,且漫长。早早地进入桑拿天,有怕热的人大概会觉得除了冰箱无处躲藏。

        以前,亲戚朋友说过我大概是个投错了胎的蒙古人,就我不吃肉而言。现在,我大概是个原始人,空调风扇之类家电对我来说成了摆设,心静自然凉,当静下心来投入到要做的事情里面,就忘记了热的存在,如果总是心情烦躁,恐怕越吹越热,还会使冷气侵入身体。

        这种天气,在公共场合空调只能开得特别足。一进校区就明显感觉到温度比外面低约十几度,教室里就更低了,冷风从头顶呼呼吹下来,吹过后背,直到脚底。我们停下来去找空调的开关,没找到,去办公室,当时正没有人,于是回去继续上课,直到下课迅速收拾好东西逃出教室。下午开始咽喉肿痛,第二天清早,还没醒就感觉咽喉鼻腔一阵辛热。如果“辛”与“苦”之间能选择就好了,苦我是不怕的,一碗中药屏住呼吸一饮而尽。人生,岂能自己选择痛苦,生活给你什么,你就要承受什么。可这辛的味道实在难以忍受,尤其是在鼻腔,咽喉部的时候。洗漱后,喝了一大杯水,望向窗外,一对年轻的情侣在晨练,穿着一红一绿的健身服,年轻真好!这时发现嗓子已经哑了,又感觉头重脚轻重新倒回床上。于是请了病假,再醒来已将近九点,嗓子总有烟的味道,这次不得不换好衣服下去买药了。以前我是拒绝吃药的,总觉得洗个热水澡睡一觉就好了,如今这难以忍受的辛热只能寄希望于药物了。喝过药之后又倒回床上,可是不能睡,睡得过多头痛就会来“拜访你”。

        摸起床头的一本书,是毕淑敏老师的新书,书名是《人生终要有一场触及灵魂的 旅行》。买的时候只看到是毕淑敏老师的新书,翻看了一下内容也很好,于是买了回来。认真细读后发现,虽然都是写旅行,不同作者感触真的有很大的不同。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说,俞老师的《行走的人生》是带着探寻的心去旅行,去探寻异域国度那古老的文明;陶立夏的《分开旅行》是带着心事去旅行,直到海风吹散了忧伤,一颗心变得透明;而毕淑敏老师是带着关怀的心去旅行,一路上对同行的人,对遇到的人,还有对当地的环境都充满了关怀之心,我想是因为毕淑敏老师曾是西藏高原上的一名医生。

        作者在序言中写到:喜爱文化历史的人,心境平安欢愉的人,感情自由丰沛的人,多半愿意外出旅行,尝试着生命在陌生之地驰骋的感觉。要真正认识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一块土地,一处山水,必得独自漫游,好的旅行值得竭力寻找。还告诉我们什么样的旅行是好的旅行:是让你的世界变得更加广袤,让你开阔视野通晓古今,让你知道有那么多的奇花异草和珍禽猛兽。高山大川江河湖海,让你从此不惧生死襟怀豁达,让你爱好和平痛恨战争,让你与万物和谐相处与宇宙相通。

        旅行,有三个必备条件:一是时间,二是放下忧虑,三是身体不错,然而最重要的一个条件,是带上自己的灵魂。据说,古老的印第安人有个习惯,当他们的身体移动的太快的时候,会停下脚步,耐心等待自己的灵魂,和灵魂会合

       作者的足迹从北极圈开始,最先看到的是加拿大冬天的大雪,作者说:“加拿大的冬天,必然该有雪,犹如真正的海要有惊涛”。如同我国的国民运动是麻将一样,加拿大的国民运动是铲雪。漫长的冬季常常早上起来,路与车全都像棉被一样被大雪覆盖,于是全家出动铲到筋骨活络热血沸腾,终于铲出来了,定睛一看是别人家的车,不是自家的车,再接着铲旁边的车位,爱运动的国家,生活也变得幽默。

        接着作者向东行走,到了冰岛。这本书里,其实是一些地理的知识让我印象深刻。在这之前,我知道北极圈却不知道北极圈的标志—北纬66°33′,不知地理课本上有没有学过。冰岛的一部分在北极圈之内,我们常会听到“北欧四国”的说法,其实北欧是五国,丹麦,瑞典,挪威,芬兰,人们常常将冰岛遗忘。“冰岛”的字面意思容易让人产生错觉,以为它是由冰构成的一个岛,其实,冰岛是一片冰与火的交汇地带,是火山在冰川下爆发的岛国,有200多座火山,八分之一为冰川,岛上还有大量热泉,冰原,瀑布和火山口,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地域环境。

        俞老师写了有名的意大利黑手党,而毕淑敏老师写了北欧的海盗。想到那凶冷的“加勒比海盗”,这两个字同样容易让人对他们产生误解,原来,在遥远的古希腊时代,欧洲人通常把下海寻求生计的男子称为“海盗”,把他们同从事的游牧,农作,捕鱼,狩猎并列为五种基本谋生手段。看来我们的误解简直是180°的,他们不但勤劳勇敢,还有情怀,他们在漫长而艰险的航行中,形成了独特的人生观和宇宙观,于公元700-900年的时间写成了一本《海寇诗经》,被称为“冰诗”,其中既有求知的诗,又有友谊的诗,有待客的诗,也有人生的诗。他们在我国唐朝的时期就拥有了“诗和远方”,我知道了为什么有一个小朋友说他的梦想是当海盗。

        作者在冰岛买了一件旅行纪念品:一罐冰岛的空气。从实用角度来看,价值几乎为零,而作者以70元人民币买下一罐只有冰岛有的,世界上独一无二的高山之巅的空气。作者认为:人,到过一些地方,由此所产生的思绪,需要附着在一些物件上面,就像人的肌肉要长在骨骼之上,才能屈伸自如。冰岛有一样特产,如同那只厚厚的加拿大鹅,它叫“北纬66°”据买过的人都说物有所值。

        接着作者来到了圣诞老人的故乡芬兰,先参观了诺基亚公司的总部,是一幢几乎完全由玻璃幕墙构建的大楼。听说里面的会议室全部是由城市命名的,员工们可能上午在柏林开会,下午在伦敦相聚。我想每个家庭的抽屉里都留有一部黑白屏的诺基亚手机吧。来到芬兰,给人带来欢乐的圣诞老人和驯鹿是不会错过的。“驯鹿”一词来源于印第安语,意为掘地觅食的动物,如同三文鱼的洄游一样,驯鹿每年也要进行一次长达数百公里的大迁徙,它们跋山涉水,勇往直前,前仆后继,万死不辞。

        在瑞士,作者带我们追溯了巧克力的历史。瑞士是一个面积只有4.1万平方公里的小国,山高水险,冬季严寒,全国并不生长一颗可可树,那么如何成为世界上巧克力第一生产国呢?原来巧克力的所有制造方法都是在瑞士发明的,并且瑞士人将制作流程与方法发展到了近乎完美的地步。我们一定熟悉那个费列罗的广告吧,制作师专注地把最后一枚榛果放在球形的巧克力上,从此世界上有了一颗完美的费列罗。你能想象吗,在瑞士,最早是由一位屠夫的儿子把巧克力与牛奶混合在一起(不知是不是不小心),从此结束了巧克力带有苦味的黑历史(我的学生看到这里一定会偷笑),我们一定在便利店看到过一种包装很特别的瑞士三角巧克力,一种黑色一种淡黄色,上面有阿尔卑斯山的图案,据说特意制成三角形状,就是为了纪念欧洲最高峰的身姿,记得在许多年前我的同事Pauline带我到人民广场下面的屈臣氏买过这个巧克力,如今已不记得它的味道了,到了冬天,可以再买来回味一下。

        作者还告诉我们一个安全方面的小信息:在欧洲,司机的工作时间是固定的,每隔两个小时必须停下来休息,不得违背,车上的记录仪从一发动就开始记录,包括测算司机每天的工作时间和休息的频率,以防疲劳驾驶。

        作者的脚步继续东移到达俄罗斯,来到了透明度达40.8米的贝加尔湖,我转了一下地球(仪),形状狭长的贝加尔湖在位置上极其接近蒙古,因而其名字来源于两个蒙古语单词的组合,意为富饶的湖泊。

        之后作者讲述了拜访“芝加哥宠物治疗中心”的经历,是宠物做医师,来治疗人类。穿了二十多年白大褂的毕淑敏老师,同时是内科医师和职业心理咨询师,都没有想到在那些医生都束手无策的地方,竟然忠诚的治疗犬能够发挥作用。中心的负责人说,犬类对人类是绝对善良的,在它们的治疗里从未发生过治疗犬对病人的伤害,只有病人伤害过治疗犬。那是因为,在它们的患者中,包括监狱的犯人,治疗犬让他们内心深处的良知苏醒过来,重新思考自己的人生,有些作恶极端的人,会用烟头烫伤治疗犬,即使这样,它们也不会还击,只是伤心的离开。它们还会治疗偏瘫病人和老年痴呆症患者,治疗犬用舌头抚摸老人手指的神经末梢,从而使老人一点一点得到恢复。还可以对患者进行肢体训练,例如训练患者打篮球,它们懂得循序渐进并不厌其烦,让训练者有成就感且学会交流与合作。从这个层面上看,宠物真是世界上忠诚与善良的化身。

        然后作者来到了美国本土最南端的一座小岛,原因是这里曾生活着一位伟大的作家—欧内斯特·海明威。而我要写这一段的原因,是海明威的第二任妻子名字叫Pauline。或许这个名字在西方人看来是比较常见的,然而在许多年前,当我第一次见到我的同事Pauline,感慨于她的名字是如此的特别,那是中国人因工作需要而取的英文名当中,从未重复出现过的名字,字典里,她的意思是“娇小的人”。许多年之后,我的同事Pauline和瑞士三角巧克力竟同时出现在我读过的书里,我们应该感谢生命里所有的遇见。


        作者到台湾时,提到一个特别的名字—“冻顶乌龙”,同我一样戒不掉奶茶的人大概常看到这个名字,然而我们在奶茶店买到的不知是某十八线山寨冻顶乌龙,亦或是里面连一个“冻顶乌龙”的分子都找不到。真正的冻顶乌龙,来自于台湾云雾缭绕,人迹罕至的高山。台湾纬度低,通常不下雪也不结霜,玉山峰顶由于海拔高,有时会落雪挂霜,台湾话称其“冻顶”,乌龙茶前面加上“冻顶”二字,就说明来自高山,品质高且产量少,自然就成了珍贵的茶。

        我们知道,在国际上,汽车工业的发达程度是衡量一个国家经济水平的主要标志,而一个国家拥有镍的数量成为科技发达的主要标志。镍号称“工业维生素”,不锈钢里面含有镍,我们的硬币主要成分也是镍,这是跟随作者访问我国西北部的工业城市金川时了解到的。在这本书里,作者还上过渤海油田高渺浩瀚的钻塔,下过地下600米的矿坑,最后,作者到了桂林的宝石研究所。

        在那里,作者目睹了用宝石作画的过程。作者称两位用宝石作画的女子为“艺人”,普通的两张台案,上有几十只素白的碗碟,每只碗里盛一种宝石的碎屑,翡翠,玉石,红蓝宝,紫晶,碧玺,蔷薇石(不知作者说的蔷薇石是哪种宝石,蔷薇从白到红中间的渐变色有很多种,且让我以一个业余宝石爱好者的角度进行一次十分不确定的猜测,是指芙蓉石还是粉晶呢?)。碗里的宝石形状各异,大小不一,细的如同彩色的闪粉。艺人先在画布上用透明的胶水勾勒出轮廓,像神笔马良一样轻轻一挥,一个生动的黛玉出现在画布上,用芙蓉石粉末在面部轻轻一抹,便有了永不消逝的红颜,还可以用翡翠,海蓝宝,青金石画出春夏秋冬的背景。所有的画面都是艺人即兴创作的,所以两位艺人觉得这个黛玉缺少点什么,“总要让她祈求点什么吧,”“对,就让她祈求一颗紫月亮!”作者轻轻地讶异“紫月亮?”“对,在晴朗的夜晚,你久久的盯着月亮,直到眼睛酸了都不要眨一下,就会看到月亮透出紫色”。写到此,我已将近眼冒金星嗓子干涸,我要喝一大杯水,去看有没有紫月亮。

2018.7月23日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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