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就像一座监狱,囚禁着欲望。
“古之大道,讲究大仁大义,寡道者必不仁不义;当今社会,不重道之人定会被诟病为“不道德”。
“陈老师,那什么是道?”我带着十二分虔诚,想从眼前这位龙背村唯一的老师,授业我十二载的白发老人口中弄明白到底什么是道。
“道就是你作为村里唯一的大学生,走出大山深处见识过外面精彩纷呈的世界后,还能想着回来为养育你的村民们做一些好事。”
大雨磅礴,工作晚归的我心情亦如这天气,糟糕到极点。雨水冲刷着车窗玻璃,在街角右转的一次急刹,我撞到了人。
“怎么开车的,不长眼睛啊!”
伴随着行人的谩骂,我知道我又走神,陷入儿时回忆死循环而导致闯祸,上一次出现这情况是在中午,也没几个小时,我把串接的T-SQL语句,各个字段的数据类型还没有经过确认就直接上传入库导致前台界面功能显示异常从而造成客户验收不通过挨了领导痛骂,毕竟这不是一个在鹅厂工作多年有丰富经验的前端开发会犯的错误。
看着来人并无大碍,我慌乱中我驱车离去,好不容易到了小区门口,我缓慢地把车停入地下车库,并不着急出来,并没有意识到自己逃逸的严重程度,在龙背村生活的二十多年我接受道德教育洗礼的我,此刻想到最多的是趋利避害,道德作为人性自私的最后一块遮羞布,显然没能遮挡我的怯弱。我点燃一支烟,即使闯祸了我也坚信交通局任职的岳父大人能帮我摆平,在车里我终于找到男人仅存的快乐,只有此刻我才属于我自己,在这狭小的空间,我不再是别人的儿子、丈夫、父亲、职员、纳税人……此刻我抛弃一切社会属性,专心的吞云吐雾。
“你回来了,今天上班怎么样?”妻子接过我的外套,熟练地挂在门后鞋柜旁的衣架。
她穿着蕾丝花边睡衣,身上散发出来的GUCCI古琦花之舞香水味,和昨天伊丽莎白−雅顿不同,今天浓度高一点。看着客厅餐桌摆放着鲜红蜡烛红酒和各种小部件,墙角的B&W音响播放着小资情调,毕竟《献给爱丽丝》的美妙与浪漫旋律在她看来只有59万的设备才能播放的出。在我确定没有忘记任何纪念日,而且再三确定今天不是什么重要节日后,我对她说。
“孩子幼儿园转学的事情怎么样了?”
“我们之间除了孩子,就没有其他话题可谈了是吧?”
就在这一瞬间,我哭了出来,阵阵寒意袭来。她是个好女人,并没有因为我的穷小子出身就看不起我,也并没有因为娘家势力大就蛮横无理,她为这个家付出很多,也上下打理得有条不紊,毕竟我的一切大多是她给的,但她并不能理解我,作为一个男人的内心,崩溃有时只在一瞬间。女人没有自己的事业相对很容易陷入闲下来的时候,第一件大事是无限发掘自己的美和好,第二件大事就是无限探究丈夫的丑和坏。还有一种可能是成为太依赖的附庸,被男人掌控一切。我不是看不出她今天的用心打扮芳心荡漾,可此刻的我早已无心观赏。
最终我们还是没有争吵,用餐后和她一起收拾碗筷,在照顾孩子熟睡后,又到了例行公事时间,原来让一个男人害怕的并不是失业的风险,而是云雨时你精疲力竭后女人的那句“我还要”。
我会不会被外面的女人吸引?我说不会就太虚伪,但道德在前,荷尔蒙和臆想在后,精神出轨也没有。而且男人一定要明白一个道理,世间万物都是平衡的,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有了家庭,有了孩子,当个迟钝的愚者反而更容易圆满。男人四十,我对于男女之事还是看得明白,柳舞鹂鸣、花香径幽都是因为隔着围城这层墙呢,哪个女神没有卸下包袱回归生活的烟火气呢?
而真正让我圣人般自律,不接近其他异性的原因,除了忠诚和责任外,还有另一个女人的原因,你没猜错,我的初恋,我走了出来,而她永远的留在了龙背村,她才是我长期压抑,魂不守舍的真正原因。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在对小和尚讲佛论道。
“师傅,和尚有自杀的吗?”小和尚突然问道。
“有,还不少,但各寺都封锁消息。佛门已是逃避现世之地,你来了还死,传出去这不显得我们不专业吗?此世不乐,来世就乐吗?这些人真痴。”
“那来世就一定乐吗?”
“一定”
“我不信”
“你看你,辩经嘛,小心眼儿。你不信不要紧,重要的是山下的龙背村的人信,只有他们信,我们这恩义寺才有继续存在下去的必要”。
他们的这次论道,我也是听我老师说的,但我并没有见过这两位和尚,当时也没有去过这座寺庙,至于能上大学,山鸡变凤凰,肯定也少不了爸妈背地里烧高香,反正他们这么说,龙背村村民很迷信,对和尚言听计从,而这也是悲剧的开始。
看着妻子熟睡,嘴上挂着微笑,她翻了两次身,墙上的钟表显示三点一刻。
二十几年前,在河南省新野县龙背村有一对情侣,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着实羡煞旁人。小伙每天除了读书就是读书,毕竟背负着全村人的希望,怎么干下地劳作这些苟且之事。姑娘名叫阿倩,每天织布洗衣做饭,喂骡子和马匹,她一有功夫就来看小伙,也就是我,做我喜欢吃的油馍头,在这落后的小村庄,生活以最原始的方式进行着,穷是原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