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改编自格林兄弟的童话《灰姑娘》,文中涉及的真实历史人物、历史事件等皆为故事创作需要,谨以此文送给五年后的孩子!
1612年,特兰西瓦尼亚,居拉菲埃瓦
“你想要什么礼物?我等一下就要出发了!”瑞拉走进父亲的房间,坐到他的桌子前,两个没有血缘的姐姐坐在一旁用恶毒的眼神盯着她。
“我?什么也不要,哦,或者把你回家路上碰着你帽子的第一根树枝折给我。”瑞拉平静地说道。
“瑞拉,你可以要点普通的东西吗?就像你两个姐姐,要漂亮的衣服,要首饰什么都好,你就不能像个正常的女孩子吗?”父亲激动地说道,但瑞拉一言不发。
“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回阁楼去了。”瑞拉退出房间,关上房门,叹了一口气,径直地走上阴森的楼梯,回到阁楼上的房间。
阁楼陈旧的陈设与这幢奢华的房子显得格格不入,破损发黑的木地板,房间中央是一张铺着白床单破旧的小铁床,除了窗台那张放着插了白雏菊陶瓷花瓶的书桌,没有一款像样的家具,高到房顶的书架上密密麻麻塞满散发着一股霉味的旧书籍。
瑞拉小心翼翼地点上了一支蜡烛,拿了小刀撬开一块黑色的地板,拿出一个生锈的铁盒子,轻手轻脚地打开,掏出里面那本包在手帕里的羊皮书,坐在窗台边静静地阅读起来。
“你干啥要说这样的话?”窗外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
“那是因为我不能直说。”瑞拉一边看着书,一边回答道。
“那会你让父亲觉得你是个怪人。”
“我本来就是个怪人,但毕竟他是我父亲,我只能给他这个暗示,希望那根树枝会拯救他的性命。”
“那么你不想生活得好一点?”
“没有什么好与坏,这种生活是我自己选的。”瑞拉翻到书最末页,上面写着:“请你相信神,坚定自己的信仰,带着勇气、智慧去面对生命中的挫折,永远爱你、守护你的安娜。”
“你妈妈不希望看到你现在的样子。”
“她在十五年前的某个晚上离开了三岁的女儿,只就留下了这样一本遗书,我不知道她对我现在的生活有什么想法,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作为一只乌鸦,菲尼克斯你的话太多了。”瑞拉合上那本破旧的《天体运行论》,迅速塞到枕头下面,躺到床上。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打破了深夜的寂静,紧接着一把清亮的女声传来,“瑞拉,你睡觉了吗?我要进来了。”
“夫人,有什么事吗?我刚睡着了。”瑞拉坐起身,理了理头发,后母特曼妮喜欢让瑞拉这样称呼她,似乎这样才能体现作为主人的优越感。
“哦,不好意思,瑞拉,打扰你休息了。”身着绿色天鹅绒长裙的特曼妮优雅地拉过椅子坐到瑞拉的床边说道,“今天厨房的海格夫人说不干了,所以明天开始你可能要负责到集市去采购。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买些青菜、土豆、南瓜,再顺便劈点柴火,可以吗?亲爱的。”
“这样,可以,那明天一早我就去买。”瑞拉爽快地答应了,特曼妮见状笑容可掬地站起身,从身后拿出一个盛满豆子的袋子,说道:“那这些买菜的钱放你这里,哦,还忘了有件事,今天刚买的豆子,居然把红豆与绿豆给掺在一起了,因为泰西亚想吃绿豆,而崔西亚想吃红豆,所以想麻烦你分捡一下。”
“好吧!你放在这里,明早我会弄好的。”
“真是麻烦你了,那你先休息,我下去了。”说完特曼尼迅速离开,瑞拉把书放在原位,再把那袋豆子放到桌上,叫道:“Dev,你进来吧!”
说音刚落,一个诡异的身影从阁楼屋顶盘旋而下,反射着寒光的白蛇倾刻暴露在银灰色的月光下,露出分叉的舌头,说道:“主人,有何吩咐?”
“把这事情处理一下。”瑞拉躺回床上。
“主人的意思是,要我去咬那女人的喉咙,再注入一点毒液吗?”白蛇用独特的线状眸子盯着瑞拉。
“你这个笨蛋,她是让你把豆子分一下。”窗外的乌鸦笑道。
“那我要怎么分呢?”
“你可以让你的老鼠朋友帮一下忙,告诉他们,不弄就把他们吃掉,主人是这个意思吧!”乌鸦说道。
“那分完我是吃他们还是不吃呢?”白蛇困惑地问道。
“愚蠢的爬行动物,可以等他们分好,再把他们吃了,不就行了。”
“你们太吵了,我要睡觉了,明天还要出发去城里的集市。”瑞拉把被子盖到头上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瑞拉很早起床,她把分好的豆子拿到一楼右边的厨房,再把昨晚发酵好的面包拿去烤,又去牛棚挤了牛奶回来加热,接着把做好的早餐送到两位姐姐与后母的房间,再叫她们起床,自己回到厨房迅速吃了一点碎面包配香草茶,扛着斧头又去后院劈柴与喂鸡。干完这些农活时,灿烂的阳光已照耀着大地,她收拾好行装,驾着运蔬菜的破马车赶往集市,一路上菲尼克斯一直跟在她的头顶飞翔。
“这么积极去买什么菜嘛?为什么整天要受她的气?让Dev把那老女人给解决了就好,明明海格夫人是她辞退的,就是为了让你多干点活。”
“如果家里发生非正常的死亡事件,会引来很多村民很多猜疑,四处传播什么魔鬼诅咒的谬论,把教士们招上门来,我就连个栖身之处也没有了,搞不好会带来更多麻烦。”瑞拉一路上与非尼克斯聊着天,不过旁人听来却是“呱——呱——呱“的鸦啼。
“那就这样给她们干活一辈子?”
“其实干点农务活也没什么不好,漂亮的衣服、金银珠宝、喧哗的舞会在我看来,都是华而不实的东西,我不需要那些来填补内心的空虚,我每天过得很充实,我有自己的信仰,我可以看书、观测星空、写写东西,我生活远比他们富裕,况且我还有你们是不是?”瑞拉飞快地驾着马车,赶往集市。
“你真是一个坚强又善良的女巫!”乌鸦与白蛇一起说道。
“好了,闭嘴,要到集市了,飞到教堂上面等我,Dev钻到我背包里来。”
城中心的集市热闹非凡,车水马龙,瑞拉把马车拴在大树下,提着麻袋去买东西,南瓜、土豆、蔬菜填满了袋子,正准备回程的时候,忽然听到“当——当——当”教堂的大钟响起,人们纷纷向着教堂拥聚过去。
瑞拉走向教堂前的广场,发现那里搭了一个大台子,台下都有持剑的士兵把守,围观者无法凑近,台上几个穿着教士服装的男子僵硬地站着,领头却是一个目露凶光的剑士,高高的绞刑架立在台子中间,三名戴着手铐与脚镣的中年妇女从囚车的铁笼子里给粗暴地揪了出来,用铁链拖到台上,跪在众人面前。
“发生什么事了?”瑞拉问了隔壁一个农妇。
“听说是巫婆,等一下要审判她们。”
“什么?”瑞拉差点叫起来,但是她还是屏住呼吸注视着台上的一切,忽然她的视线落在其中一个妇女身上,心里惊讶道,“天,那是,那是海格夫人,怎么会?”
“她们究竟做了什么?”
“是胎记,她们身上都有魔鬼的记号。”旁边的老头一脸厌恶地说道。
“那个剑士是谁?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瑞拉继续问道。
“哦,那个是从英格兰来的女巫猎人马特苏.霍普金斯,他是个捕猎高手,听说还杀过龙。”
“简直是胡扯,海格怎么可能是女巫呢?我该怎么办?看着她这样给绞死吗?”瑞拉心里暗自喃喃道,思索着怎么救下海格夫人,再过几分钟,她就要给活活绞死,仅仅因为她手上长了一个红色的胎记。
“来呀!大家快来看这些老巫婆,见识一下这些魔鬼的标记。”士兵们抓起其中一名中年妇女,剑士走上前狠狠撕开她的衣服,露出伤痕累累的皮肤,指着她肩膀上一块腥红的胎记。
“天啊!这简直是对女性的侮辱。”瑞拉怒火冲上心头,但只能捏紧拳头冷静地继续观望,剑士掏出一把小刀,迅速插向那块胎记,台下的女人与孩子“呜——”地叫了起来,不过刀子下面的胎记没有流血、没有伤痕,妇女也没流露出任何痛苦的表情。
“看到吧!这就是把灵魂出卖给魔鬼的女巫,魔鬼的标记刺了既不会疼痛也不会流血,这就是最好的证明。”剑士扯着妇女的头发,妇女狠狠盯着他,朝他吐了口水,但他毫不理会,继续叫道,“看呀!就是这样,她们多么嚣张,多么邪恶,她们给我们带来灾难,我们要绞死她们!”
“吊死巫婆,吊死巫婆,绞死她们!”台下很多的群众异口同声地起哄。
“该死,那把刀有问题,他肯定在上面做了手脚。”瑞拉太清楚这些骗人伎俩,天主教会对女巫的屠杀已持续了三个世纪,范围遍布欧洲各个国家,多少女性成为冤魂。
所谓的女巫的审判都是充满了阴谋与不公,不管你是不是女巫,有没有切实的证据,或者只是宗教信仰的不同,又仅仅因为离群索居,就给你安个女巫的罪名,送上断头台。
“Dev,你悄悄到下水道把老鼠给我叫出来,越多越好!”瑞拉把背包轻轻地放到地上,让白蛇滑进脚下的排水口。
“菲尼克斯,你听得到吗?”瑞拉在心中呼唤着。
“在,主人,我就在教堂的钟楼上。”
“帮我叫多一些乌鸦,而且要叼来一些石头或者核桃什么硬东西。”
“你要做什么?不要冲动啊!你想想,如果你救了她们,她们就会给大家更认定为巫婆,而且还可能会影响到你。”
“我清楚后果,但是现在问题是不管救不救她们,她们都要死,你认为台上那班刽子手会放过她们吗?这个霍普金斯杀了至少有几百人,可能更多,他是个赏金猎人,从不失手,不管是不是女巫,他为了拿到金币,都要让她们死。”
“那你想怎么样?这么多人,光凭我们能救下吗?而且你怎么平安脱险?先考虑下你自己。”
“按我说的去做,我自有打算。”
“主人,我已经赶了一大群老鼠过来,要让他们干什么?”白蛇从瑞拉的大腿悄悄缠到衣袖里。
“让他们不要动,等我信号。”瑞拉绕到台子的边角,慢慢靠近受审的妇女,心中不断默念,“伟大的神,请帮助我拯救这些可怜的妇女,我向你祈祷,请显现你的力量,给予我指引。”
霎时,远处飘来一片厚黑的雷雨云,刮风与暴雨出奇不意地席卷了全城,晴朗的天空消失得无影无踪,市民们给淋个措手不及,抱着头各奔东西,士兵与台上的教士们也慌了神,有一些老人惊恐道:“魔鬼,是魔鬼来了!”
“就现在,让老鼠们出来!”随着瑞拉一声令下,成千上万的老鼠忽然从下水道口冲了出来,人群混乱一片,老鼠涌到台上,爬到士兵与教士的身上,一时整个广场鸡犬不宁,大家争相逃命。
“轰隆——”一棵大树给闪电击中,狠狠地砸向广场的台子,把绞刑架压得粉碎,狂风继续吹袭,老鼠四处乱蹿,瑞拉遮住半边脸上前,握住海格夫人的手腕,迅速离开广场,让她藏到马车的麻布下,另外两名受审的妇女也乘机钻到巷道里。
“女巫逃跑了,快追!”剑士骑着马大叫道,士兵们也纷纷骑马追击瑞拉的马车。
“菲尼克斯,让乌鸦们飞快过来,掩护我离开,用石头砸他们。”一群乌鸦从四面八方飞来,朝着追击马车的士兵们投下嘴中的石头,雨水夹杂着纷纷石子从天而降,士兵毫无防备地受到重创,马受到惊吓有的从马上滚下来,
有的头破流血晕倒路边,剩下剑士望着早已离去的马车,举剑呐喊,“这是妖术,这是妖术,不要放过女巫!”
“海格夫人,这里是郊区的树林,你可以出来了。”瑞拉甩开士兵们,在一片偏僻的树林停下,说道,“你往那条小径一直走,穿过片树林就会看到一处村落,先在安顿下来,不要向其他人透露你的身份。”
“这?这马车!”海格握着瑞拉的手,激动说道,“天啊!你是大小姐!你救了我,上帝啊!”
“不用谢我,我知道是特曼妮让你离开的,但我却做不了什么,才让你受累了。为什么他们会抓走你,还非说你是巫婆呢?”
“小姐,我真的什么也没用,我不是巫婆,昨天离开庄园后,我心情不好,就到酒馆喝多了几杯,倒在牛棚睡觉,不明不白半夜就这样给抓到牢里一顿毒打,非让我承认是巫婆不可。”海格激动地解释道。
“没,没事,你不用多说,我了解。”瑞拉打了停止的个手势,侧耳倾听四周,把一袋钱币递给海格夫人,小声说道,“这些钱你拿着,此地不能久留,可能有人跟上来了,你快点走!上帝保佑你!”
“小姐,你?”海格夫人想心中充满猜疑,但欲言又止,二人匆匆告别后,在树子里各奔东西。
“她是不是对你起疑心了呢?”菲尼克斯飞到瑞拉的肩头。
“无所谓了,现在要快点赶回家,不然家里那几个女人起哄才麻烦。”瑞拉驾着马车踏上返家的路途,但是方才发生的骚动已经引起全国警戒,大批士兵四处出动搜索逃跑的女巫,像瑞拉这样的单身女子很令人起疑心,路上似乎设了很多关卡。
“你看,这样我们怎么回去?自找麻烦了吧?”菲尼克斯喋喋不休地说道。
“闭嘴,话多的乌鸦!”瑞拉把马的缰绳卸掉,拍着马屁股,说道,“你先引导着马儿从大路回去,我背着这些蔬菜走田间小道。”
“什么?这些多东西,你可以吗?如果有危险怎么办?”
“这条路经常有农夫的马车经过,我找机会搭他们的车一起,这样才容易过关卡,Dev会帮助我的。”瑞拉弄了一些泥灰涂到脸上,又把头发藏到帽子里,背着大麻袋走在田野间。
过了半晌,果然后面有一辆马车经过,瑞拉凑上前招了招手,但当马车靠近时,竟发现驾车的是一位披着斗篷的年轻修士,这不禁让瑞拉有点紧张起来,但她还是镇定地上前问道:
“你好,神父,我是前面斯特凡庄园的女佣,我背的蔬菜实在太重了,可以载我一程吗?”瑞拉口上说着,但心中估摸按当今神职人员趾高气扬的态度,肯定会一下会遭到拒绝与喝骂。
“可以啊!蔬菜放后面的车上,你坐到我旁边吧!”年轻的修士用深蓝的眼睛打量了瑞拉笑着说道,瑞拉有些踌躇,担心其中有诈,但这事是她先要求,如果忽然退缩,反会怕引起不必要的猜疑,所以她迅速坐上马车一同前往。
走了一段路后,马车就遇上了士兵的关卡,由于是与神职人员同车,所以很容易就给放行,士兵们甚至没怎么多问,或者不愿意多问。瑞拉猜想在当今这个社会一名农妇与神父同车可谓是个奇观,究竟是这个年轻的修士不谙世事,还是本性纯朴,又或是其他原因,此人的眼神清澈坚定,相比那些披着仁慈之皮的轻浮贪婪之徒确有不同。
“经过关卡的时候你很紧张?”神父问道。
“我一直住在乡下,极少看到这么多士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瑞拉故作无知地说道。
“听说上午广场处决巫婆的时候,发生了一些怪事。”
“什么事?”
“我当时没在场,只是修道院都在议论,你见过女巫吗?” 神父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有意地问到。
“不,我没有。”瑞拉淡淡地说道。
“难道你这些蔬菜不是在城里的集市买的吗?你一个人可以从城里那么远背到田野那里?”
“你想问什么?”瑞拉觉得神父的语气有微妙的变化,甚至发现他在黑袍子下面穿着铠甲,而这个时候Dev已经准备从瑞拉的衣服跃出来,给他颈动脉来上一口。
“没什么。”年轻的修士那深遂的蓝眼睛与瑞拉对视着,他不是修士,她也不是女佣,双方猜测着彼此的身份,也在观察对方的一举一动,揣测下一时怎么先发制人。忽然,从迎而来的马车传来尖厉的叫唤声,打破了这个格局,原来是瑞拉的两个姐姐,坐在马车上叫道,“瑞拉,你这个灰姑娘,怎么搞了老半天才回来,今天都没人煮午饭了。”
“是的,是的,两位小姐,车子在半路坏了,马不小心跑了,我背了这些蔬菜走着回来,还好遇上神父帮我了。”瑞拉走下马车,Dev缩回了衣袖里。
“哼,真是个懒散的姑娘,回去快去打扫房间!”姐姐们说完,向修士行了个礼扬长而去。
“再见了,灰姑娘!”修士意味深长地与瑞拉告别,继续向前走,瑞拉立在原地,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喃喃道:“我可不希望再见了。”
“尊敬的伯凯茨大公,今天发生了一件耸人听闻的事件,就在中心广场处决三名邪恶巫婆时,居然有歹徒公然破坏这场神圣的审判,为什么在你统治的特兰西瓦尼兰会发生这种事?你的国王里竟然有异教徒,还明目张胆对抗上帝?”红衣主教在国王的城堡里愤愤地说道。
“我们士兵们不是出动去追捕巫婆了吗?当时听说广场发生了暴风雨,也可能只是巫婆们乘乱逃走。”大公坐在王座上平静地说道,他白发苍苍,步入晚年,但坚毅的眼神、高大的身躯还有衣服上的徽章体现着君主的威严。
“不,你不知道这些把灵魂卖给魔鬼的异教徒能力多有强大,他们还可以变成吸血鬼,危害你的臣民。”主教厉声叫道。
“是的,我知道。在我的国家,已经处决了上百名巫婆,难道还不够吗?主教大人,相信上帝也会让他们无处藏身,早晚抓到的,你就不要着急,这事我交由我的得力大臣托马斯伯爵全权负责,他会配合教会一举歼灭巫婆。”国王说完,红衣主教不再出声,一脸不屑大步走出退大门。
“父亲,他们这是欺人太甚啊!”王子从王座后的帷幕暗门走了出来,他脱下一身修士黑袍,露出漆黑如夜的长卷发,俊俏的面孔上一双深蓝色的眸子。
“我的儿,加布里埃尔,你终于回来了!”大公走上前欢喜地紧紧抱住王子,亲吻他苍白的脸颊说道,“哎,瘦了,瘦了,把你送到修道院避难,实非得已,这一去就是三年,你不会怨我吧?”
“不,我清楚父亲的安排,这是为了保护我。”
“嗯,你已经失去你大哥,不能再失去你了,你是我唯一的继承人。你已经这么大了,长得太好了,这头发、这脸庞让我想你美丽的母亲,她要是还在人世的话,会感动得痛哭的。”大公拍着王子的肩膀,眼中闪烁了泪光感慨道。
“是的,我还记得母亲的面孔,就像昨天一样历历在目。”王子紧紧握住父亲的手激动地说道。
“哎,还是不要再想了,逝去就逝去吧!你回来就好,我身体大不如从前,身边现在剩没几个可靠的人,奥地利皇帝肯定在我身边安插了不少眼线,随时要致我死地,还有这神圣罗马帝国的天主教徒一直在我们国家兴风作浪,横行霸道,削剥我的臣民。”
“父亲,不能让他们这样欺压我们的人民,现在神圣罗马帝国势力已日渐削弱了,皇帝马克西米利安更是剥削无度,以猎巫名义来搜划民脂,迫害良民。现在四处都爆了农民战争,这正是我们反抗的好时机,至于奥地利也一样,我们早已脱离他们,不受他们统治,要宣布独立。”加布里埃尔激动地说。
“孩子,你说的我都知道,但我如今已年迈,身体不行,加上国库空虚,没有其他后援国,要发动战争不是件容易的事,只能等待时机。”
“但是?”
“没有但是,我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也许要考虑通过联姻的方式,与邻国奥斯曼(土耳其)结盟。”
“联姻?不,我不同意。我自己的联姻,王妃要自己选择。”
“孩子,你还年轻,要成为一代君主,你要懂得牺牲个人感情,我们都是身不由已的,你要把国家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不,难道你与母亲是政治结盟吗?既然不是,为什么我要这样?”“现在是形势所迫!”伯凯茨大声叫道,“我已经给安排好了,下个月我的生日宴会,奥斯曼帝国会有特使过来,届时双方会晤讨论。”
“我还是不能接受,如果要娶,你自己娶!”加布里埃尔涨红了脸离开了父亲,虽然他很清楚在皇室中很多时候为了国家利益,不得不接受政治联姻,但是现在的问题是,不管他选择了谁为王妃,战争是无法避免的,假如妻子是奥斯曼的公主,他们又能支持多少,无非又是把国家从奥地利交到奥斯曼帝国苏丹手里,何来的独立,人民还是继续遭受欺压,无非换了一个压迫对象,所以他不能苟同父亲的安排,就算战争也要真正让特兰西瓦尼亚的成为独立国家。
自从发生女巫逃跑事件后,全国上下士兵了加强巡逻,天主教会以打击异教份子为名义,四处抓捕平民百姓,不管青红皂白,一旦发现独居单身女性就套个巫婆的罪名,直接抓到牢里强行拷问。
“这些家伙发疯地四处抓人,难道他们信仰的上帝喜欢血祭?我听过南美那边才兴挖心剥皮的人祭,怎么我们这种文明国家也这样。”菲尼克斯对着在后院干农活的瑞拉说道。
“那只是一种名义,实质是利用这个向我国入侵的政治手段,你没看教会还带了一大班军队过来。”瑞拉拿着干草叉认真的干活。
“入侵?那国王在干什么?他不保护自己的人民,整天窝在大城堡里吃喝玩乐,还搞什么生日宴会,真是个昏君!”
“这些君王贵族就是这样的,你发这么大的火干啥?”
“我为你鸣不平啊!你看你那两个所谓的姐姐,最近整天花钱打扮,你爸还请老师给她们练跳舞,准备去参加安歇会,而你却像只牛一样在这里叉草,他不想想是你救了他!”
“救?哦,你说他为了帮我摘那树枝,避过他身后的奔驰而过的那辆马车吗?”
“难道不是吗?”
“但这种事,他并不知道,可能一辈子也不会知道,就像你唠叨了半天对国王的不满,他这辈子也不会知道一只乌鸦的想法,但他还是这个国家的国王,而我父亲还是我父亲。”
“你救了海格夫人,但是他们现在可能杀了上百个像海格夫人这样的妇女,你没想过改变这些一切吗?”
“有用吗?可能吗?好好吃你的老鼠,过你的日子吧!”瑞拉说道。
“我不吃老鼠?给Dev吃,还有……”
“等等,有人!”瑞拉拿起手中的干草叉,轻轻剥开干草堆,一双布满皱纹的手伸出来,紧接着呈现出一张老妇的脸,她瘦骨嶙峋的身躯暴露在阳光下瑟瑟发抖,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年轻的姑娘,请行行好吧!我只是一个饥饿的老乞丐,可以给我一点吃的吗?”
“这样,可以,你等一下。”瑞拉迅速跑到厨房拿了热牛奶与面包,正要出门的时候迟疑了一会,把水果刀插到靴子里。
“谢谢你,姑娘,你真是个好心人。”老妇吃完坐在草堆里休息,盯着瑞拉问道,“像你这样的漂亮姑娘,为什么还不去练舞,不是国王要举办生日宴会,邀请全国的年轻美貌的少女参加?”
“我想你一个乞丐是不是知道得太多了?你听到了我刚才与乌鸦的对话,你为什么听得懂?”瑞拉用锐利的眼神盯着老妇问道,随时准备拔刀靴子里的水果刀。
“呵呵,果然啊!你是安娜的女儿,我没看错。”老妇一改刚才孱弱的语气。
“安娜?你认识我母亲?你是谁?”瑞拉惊讶凑近老妇。
“我不止认识你母亲,我还认识你父亲。”
“谁都认识我父亲,他是这城里的有名的茶叶商人。”
“不,他不是你真正的父亲。”老妇坚定的语气与认真的眼神不像说谎,但是她是什么身份,又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说出这番却很耐人寻味。
“那我真正的父亲是谁?”
“他在其他国家,而且他死了,因为发表了不利于教会的学说,作为异教徒给烧死了。”
“我不相信你的话,你的身份也很可疑。”瑞拉说完,老妇打了个手势走到后院的树林,瑞拉跟了上去,二人来到瑞拉母亲的墓碑那里停下,老妇抚摸着墓边大树,对着树轻轻吹了一口气,树枝竟自己缓缓地动起来,接着露出一个包裹在枝条里的天然树洞。
“这是?”瑞拉走上前,发现树洞里有一个盒子,老妇走上前,拿了打开,里面全是金币与各种珠宝,接着递给瑞拉跟前说道:“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
“什么?这?”
“你还是不相信我?是的,多年来我们一直受到教会的追杀,仅仅因为我们的血统与宗教信仰的不同,他们就给我们冠以邪恶巫婆的罪名,烧死我们,吊死我们,淹死我们。”老妇撕下假面,露出白皙而清秀的面容说道,“我是你的姨妈,米诺斯。”
“我没有听过你?但是,你的脸?”
“是的,你只要看过安娜的画像,就发现我们长得很像是不是?因为我们是双胞胎!”米诺斯拥抱着瑞拉,亲吻她的脸颊,激动地说,“多年来,我一直在找你,为了避开耳目,你母亲下嫁给你现在的父亲,宅子、农庄、商店其实都是你母亲的财富,他不应该这样对你,娶那个恶毒的后妈,让你受这种委屈。”
“那现在我们离开这里?米诺斯姨妈,你现在是我的亲人,我们可以去其他地方过自己的生活。”
“不,我们哪里也不去!因为我们也无处可逃了!”
“什么?”瑞拉听到这里回忆起天主教会对异教徒在欧洲的大肆屠杀,确实现在她们去哪个国家都是一样的,都要隐藏自己的身份才可以安稳生活。
“我们要改变这一切,不然你,你的儿女都摆脱不了这种悲惨的生活,不是成为冤魂就是成为奴隶。”米诺斯激动地说道。
“你的意思是?”
“你要利用这次国王的生日宴会,混到城堡里,杀了国王!” 米诺斯站在瑞拉跟前,将一把银剑递到瑞拉面前说道,“我们要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