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净如雪,洁白晶莹!
前夜,苍穹开始飘雪。潜匿的迷雾缓缓爬上寒林,飘飘的雪花孤独地映照着白色天际。
石谷,一缕心香冉冉透出。
幽岩崖角,红梅华吐。
沙沙积雪,一名红衣女子吹散香烛的青烟,望着青烟飘远。
“云兮姐姐,传闻古雪禅师夙秉智炬,照彻天人。一生行事从不致无妄之功,行无用之举。如今却他在逝世之前邀你前来,一定是有他极深的用意。”一位负剑少年沉吟。
红衣女子微微点头,一双美目正遥视远方。
冬雪被物,风飘冰河,良久道:“扬儿,坊间传说古雪禅师收藏着一部玄妙的奇书,可预言生死宿命。但是,他担心自己死后,这部奇书惹得世间修士争夺厮杀,掀起劫祸,所以亲手将此奇书焚毁。”
说到这,楚云兮突然停住,她的心头突然升起一股恐惧,她想到了什么。
楚云兮控制着自己神情如常。
过了少顷,她控制着声音,语声平静道:“扬儿你天资颖异,对玄门仙道尤有了独到领会,又习得了无上剑道,正是意正气正无坚不摧之际,是去完成三年前那件事了。”
少年身形一颤:“我一定要现在去吗!”
楚云兮认真的点了点头。
“云兮姐,家族之谜已令人费解。在这要紧关头,莫非此事又将引发不可预料的灾祸?!你不能再受伤了,一定要我离开,那你就留下天问剑吧,他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红衣在微风中轻摇,楚云兮没有说话。
负剑少年忍不住要痛哭,但在这里,他又怎能哭出!
雾已浓。
楚云兮看着负剑身影消失远去,她斩断杂念。她要冷静,要沉思,要追溯一切。
可是杂念就像在脑海中生了根,脑海中不觉浮现少年时,学剑修道的种种景象。
除了追忆,她又能为家族做些什么呢?
佳人立雪中,红衣微风摇。
星辰隐显时,楚云兮已到了远方,“气乘风散,脉遇水止;明穿玉线,暗度金针,古雪禅师,您这又是何苦?”
楚云兮沿着焚香灰烬纵去。
她本就惊才绝艳,横压一代。昔年又读得天童老人仙录,一身修为精进之余,又涉猎天下诸道。所学博杂,修为之精,同代之中,还没有第二位能比肩。
风旋雪转,楚云兮也不知飞到何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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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道心,道行。
悬月辉映。
传说月光下的苍莽群山,埋藏着无数传奇珍宝。也许在人迹不至之地,也许就有上古真人飞升前留待天命之人的机缘。
是天命?是宿命?是天意?
迷雾笼罩,迷湲迷雾中蕴藏着神秘光芒,在闪闪发光。
翻过群山万壑
是过去?是现在?还是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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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是晦暝无际的山谷,有一座荒败破落的道场,有一座碎裂而令人哀悯的石像。
楚云兮慢慢地走了进去。
她轻轻拾起一片破瓦,拭去积着的许多灰尘,又放下去:“古道场湮没百余载,迷失在清浊。人杰英才弹铗悲歌,大呼人间终将须一场大雪,真是让人可悲可叹。”
生灭道场曾经意味着众生生时道始生的生机,意味着荡灭诸天邪魔的宁静。
道之应物,生命生生灭灭。
“其实,神功秘宝不是最重要的。心灵的参悟,才是最真贵的收获!”
古墙斑驳,天、地、风、雨、河、山等诸像烙印。一阵阵呜咽的朔风,穿过了这残败的广场。俊约的红色身影,飘飘飞动的长发,在幽幽中平添了一抹亮光。
楚云兮沿石板步入,幽暗的殿堂本该没有光亮。
此时却有一豆孤灯,一封信笺。
黑沉沉的灯光,古旧信笺上的字迹奇伟迷离,摇摆宽直,势态癫狂。
楚云兮一瞥之下,立刻警觉,但已经来不及了,灵觉之中有一尊妖魔施威推山,遮住了月光;又有一条魔龙激战出渊野,杀杀血腥之气透势跃出。
楚云兮顿时神魂受创,心如焚焰,一身气血不停翻涌。
不过幸亏她灵觉强横,在一受创之际,就立运真元,持沉真力,调动精深修为要使一身气血稳如磐石。可是古旧信笺上蕴含的魔道力量实在太过霸道,楚云兮不禁一口鲜血自唇际涌出。
楚云兮刚想跃动身子,突听“叮”的一响,黑暗处七颗寒星暴射而至,黑暗中早有人预判楚云兮的下一步动作,七颗寒星直打楚云兮七处要穴。
寒星已到,就在这刹那,楚云兮忽又流云般移开,轻叹息一声。
只见,她随身携带的青花葫芦漾出一道水声,水幕凌空。
水汽在剑指之下凝化成剑,一挥剑气,洞穿黑暗。
寒星落地的声音中,夹杂一声沉闷嘶哼远去。
楚云兮追出大殿。眼前是一片错综复杂建筑废墟,古老的断柱,坍塌的墙壁,黑暗中的人已经不见踪影。
就在这时,灰蒙的建筑废墟不见了,楚云兮的眼前一片雪白。
废墟被神秘人布置了奇门迷阵,楚云兮陷入了阵法之中。
光阴在子夜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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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渺山,生灭谷。
古道两侧还可以看得见一块块冰雪在缓缓融合,一个黑衣的男人正向着目的行走。
无云生岭上,有月落波心。
雪色月光中,黑衣男子突然停下脚步:“深夜荒林,哪位道友在此?还请出来!”
寒林,雾雪。
寒林迷雾暗黝之处,兀现出一道无相人影,大刺刺笑道:“柳兄许久不见,别来无恙。此番出关来此,是为了一雪旧日,惜败于楚云兮剑下之耻吗?”
“无相魔宗,无相子?”柳萧然凝视人影,缓缓道。“方今天下渐定,魔道消,仙道长,无相魔宗已封山不出。你不好好闭关修行,怎么胆敢如此出现在这里!”黑衣男子将右手微微虚握,银星般的眼瞳里露出凌厉的神色道。
“柳兄莫怒,莫怒。小弟实是热心相助柳兄而来的。”黑暗中的人形幽影,真挚急道:“不瞒柳兄,小弟在此岭参悟魔道古圣之意。可是突然被楚云兮打扰,在下唯恐在接下来的参悟再出了差错。索性就将楚云兮引至他地,引走期间,无意察觉楚云兮身负旧伤。所以特意来告知柳兄。”
柳萧然摇了摇头。常言道正魔不两立,魔道的蛊惑之言,他怎么会相信!
“你也要试试,惊魂一枪是否是徒负虚名?”柳萧然虚握的右掌中,出现一杆银枪,枪尖在月光下闪动着寒芒。
柳萧然神枪舞动,如苍龙腾渊。
刹那,天地一片森寒。
然而寒冷一现,就立刻被无形中涌出一股的灼热覆盖。原来无相子早有暗害柳萧然的杀心,就在柳萧然动手的时候,无相子就祭出一座紫铜小炉,虚空中魔影一闪,紫铜小炉喷出一道灼灼烈炎直向柳萧然撞来,而紫炉则诡异般出现在柳萧然脑后。
“叮”的一声,铜炉横飞,一根银针将紫铜小炉击飞。
谁也不知道银针从哪里发出。
黑暗似乎减退,月光似乎更亮了。
雪枫树枝梢上,一名红衣女子俏生生的站在上面。赫然便是,楚云兮。
神枪也和魔影一击交手。
无相子心思转动,难不成楚云兮是故意进入废墟殿后的迷阵。她是在引蛇出洞?
无相子收起小觑心思,双眼如狼豹锐利般盯着楚云兮。
白玉难无暇,天衣终有缝。
楚云兮察觉出了那件事的蛛丝马迹了吗?
柳萧然再扫银枪,无相子也不交手,狞笑一声,抽身就遁入寒林阴处。
刹那之间,魔影笑声在迷雾下越发模糊,天地有一股虚幻的力量阻挡柳萧然追击。
雾中再不见无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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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积雪。天地气机,元无一息之停。
“楚云兮,你受伤了吗?”柳萧然问道。
楚云兮并不否认,笑道:“恭喜你的修为离金丹期不远了。不过现在不是你和我一战的时机。”
“哈哈哈!我有表现得,这么在意跟你的输赢吗?我这次来,是要完成太一道盟的任务,不是来和你斗剑的。”柳萧然大笑着,拿出太一令,向楚云兮晃了晃。
......
迷雾。月光。
楚云兮将一颗淡绿色的明珠托在掌上,说道:“这是我在生灭道场的遗迹墟里找到的。奇怪的是,我竟看不出这一颗明珠的底细。”
......
传说飘渺山原与对岸山峰相连,挡住天河之水的去路。生灭道场的主人【道生居士】,便以掌擘开其上,以脚踏离其下,中分为二,以通河流,这才形成隔河相望的飘渺山、朝阳山。
而此时此刻,苍莽远山下,昔日奔流不息的江河,在天地自然的伟大力量下,也已屈服,凝结成了一条冰雪大道。
冰雪大道在夜幕下,仿佛一块透着蓝光,弥漫着荒寒寂然气息的冰镜。冰镜有一处蓝得发紫,依稀泛着微弱的金属光泽。
楚云兮站在冰上,剑指夹着一瓣蹂碎的紫罗兰花。
远方。
初晓微芒。
大道的尽头朦胧瞥见一座座斑驳的石塔。一种不祥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