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昨日午后我在外婆家门口拍的景色。
高蓝的天里白云像朵朵棉花糖,一片稻田在午后阳光下显得很养眼,树木竹林静悄悄的,边上依稀还看得见农作物,有些是舅舅家的,有些不是。一切都静谧安宁,和我幼时无甚差别。
我自小在外公外婆身边长大。这里的景色,草木,人事都曾深深的影响着我。我现在每每看野花图集,遇见熟悉的还是不由自主的兴奋,探究来源也是因为这是在小时候外公家附近常遇见的。
这种兴奋和情感我经历多了后,就感觉和他乡遇故友是一样的,可能甚至更加亲切,还有点惆怅,毕竟我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在山里田里与它们相遇,而只能在书上寻找些回忆。
我觉得这张图片里的景物都认识我。天空白云我曾一遍又一遍的看朝霞晚霞,看过太阳当空照,也被大雨滂沱电闪雷鸣惊喜过。
门口的那片田就更熟悉了。我记得它冬天只剩禾杆的空茫的样子,也记得春耕时牛的吆喝和拖拉机整夜的轰鸣声。那时候经常看着那些我喊舅舅舅妈的人拔秧插秧,将冬睡了一季的田翻了,排水进去,请人犁田,然后拖家带口的插秧。
裤子上都是泥,大家彼此打招呼着,几天后就是一片新庄稼:初时秧苗还蔫蔫的,没几天就像精神起来,很有气劲头。
然后田里又开始安静,只是偶尔遇杀虫除草打破一些静谧。待到夏天时,第一季开始收割,人们开始挥舞镰刀,因为怕台风天,到田里就低头开始割稻谷,抢收。收完后,新一轮的插秧又开始,一直到九月重阳前后收冬稻谷。
冬稻谷因为台风少了,气候也干燥,所以收的就显得从容一些,晒稻谷也不再那么折腾人。而冬稻谷未收时也是很好看的,尤其傍晚时分,天空是翻滚的各种形状颜色的火烧云,地上是摇曳多姿的金黄稻田,相映成辉,在象征丰收的秋季,让人特别喜欢和心旷神怡。
收割了冬稻谷后,人们就会开始在田里翻地,种蔬菜,荷兰豆,胡豆,萝卜。有些人开始把家里养的鸡鸭鹅等放出来,田里还有大量的掉静静稻谷,家禽们可以帮忙收拾,可以吃青草,这样放养的鸡肉特别鲜嫩。
忙碌的人们,多姿多彩的蔬菜和豆苗,小孩子开始在田里撒野的放风筝,追逐,玩稻草人,还有鸡鸭鹅的嬉戏,冬天里反倒显得比以往更加热闹和和煕起来。
偶尔傍晚时,有人会烧稻杆来给农田沤肥,炊烟袅袅的,小孩子调皮的会扔进红薯去烤来吃。这时天气已经开始冷了,这袅袅吹起的烟和热气腾腾的番薯让冷清的空气里有了暖的感觉,特别具有人情味儿。
很多年我已经在城市里工作很久了,但是还是在闻到烧稻杆的味道,就想起了那炊烟袅袅的画面和那烫嘴好吃的红薯来。大概小时候站在外婆家门口不小心瞥见的这一幕时,是怎么也想不到,它竟成了无处不在的乡愁。
过了春节前后,田里的蔬菜就会陆续上岸,田里又会成一片空辽和寂静,不过短暂后,春耕就又开始了。还是那些人,那些活,那些动作,年复一年的随四时更替。
渐渐地,那些人都长了年纪,孩子们也如我般长大,离开,田还是依时序在耕种,热闹和寂静照常,除了换了一批人,一切没变。
昨日顺手拍下,觉得这图甚是喜欢,因为,没有变的终还有记忆里的这一幕景色。人会长大变老,但万物依旧,也算回忆里有个落脚处。
我也就依托这造就自己性格底色的一切草木风景,心里紧紧的念着:我愿人与草木时光如此,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