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鼓噪的深秋在夜里无规律的骚动着,艰难的迈向冬天的深水区,从裂缝里托盘出所有的罪恶感。南岸堤坝一直延伸到南水渡口大约有四公里的路程,沿边的潮水在急剧蜕变当中,泛起了细小的白沫,顺滑的铺垫在海水表面,如同璀璨的裙摆,撩起黑夜的趣味。初冬的触须已经网罗住了枯萎的昼夜,飞横跋扈的北风千里迢迢的到来,在热闹的街区里放肆的搜罗,得意洋洋的欢呼着,寒风驱赶走城市里头剩余的秋意,将那些摇摆不定的湿度舔舐的一干二净,嚣张的挑衅城市的弱的底线。天空的末端依旧是城市的光度,万家灯火在这片地域落叶归根,生根发芽,孕育出大千世界的千变万化,它们保持着高昂的节奏,将原来打乱的歪曲事理拨乱反正。扑朔迷离的季节总有无法拿捏的韵味,在钢筋骨架里头一丁一点弥散。
陈熙希晚上下班后约陈邻在学校附近见面,两人坐在一间餐厅里面,上午听陈邻电话里说的事情,陈熙希觉得很有必要见个面,他们各自点了杯咖啡,选了一个角落的位置。
“那你确定现在的情况是安全的”
陈熙希端起杯子吹了吹,喝了口咖啡。
“确定”
“你发生这种事,你怎么不第一时间和我说”
“我打电话给你的时候你的手机关机了”陈邻的表情显得很不在乎,悠闲的玩着手机。
“对哦”
陈熙希不禁敲了一下自己脑袋,陈邻望着窗外,显然不太在意现在自己的处境,应该说他很放心。
“姐,之前在医院的时候,我不是和你说过,我以后会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现在我已经全说完了”
“那么现在真的不会牵连到我们,一切都尘埃落定?不过既然你说那些人只是单纯恐吓而不是要杀人,按照这样推理,为什么那个叫刘嘉童的女生会无缘无故被杀害,她其实完全没关系,难道真的和张显民这些人没关系,只是单纯的一件意外凶杀”
“这也是我的一个疑问,我总觉得是有意的,不会那么简单,像是故意警告某人”
“某人,你指的是谁”
“我也是瞎想,我也不知道”
陈邻喝完了咖啡,呼了口气,笑了笑。
“现在发生这样的事,我觉得我更有必要和雨露见个面”
“嗯,确实,她也一定知道了张显民的事了”
“我想这对她打击很大,而且,孩子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啊”
陈熙希一脸忧愁,慢慢的搅动杯子里的咖啡。
“其实我很奇怪,张显民怎么会和林雨露搞在一起,像现在的女生不至于会喜欢这种老男人,就算是作为性交易也不会怀有孩子,而且像张显民这种老谋深算的人不会犯这种低级失误,难道真是师生恋?”
“关于这个问题,我也想问雨露,这不是一直没有机会吗,不过按照我对她的了解,不太可能会这样”
“难道中间有什么隐情是我们不知道的”
“隐情?”
陈邻望着窗外突起的寒风,撅了撅嘴。行人们缩着脖子走在风中,簸箕簸箕的离去,对这皓月当空的夜晚没有丝毫留恋。
“我也是随便说说,具体的还是你和她好好沟通一下吧,事已至此,总得有个好打算”
“也是,也许我真的因为太忙了而忽略了很多很多事情,不然也不会这么的凌乱”
陈熙希摘下眼镜,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和太阳穴,冬天的空气里都是湿冷的味道,那种海水的咸涩味总是在鼻腔里挥之不去,一直那么近乎的悲伤,难以释怀。
宿舍里头的吵闹没有引起他人的注意,大概是上课时间,楼里的人比较少。林雨露和林雨苼吵得脸红耳赤,咄咄逼人,如同两个泼妇骂街。
“你说什么?”
林雨露听到妹妹的一句话打住了。
“我说他是性无能!”林雨苼的表情很凶狠,像是被惹毛的野猫一样,张牙舞爪。
“你在这瞎掰什么啊”
“瞎掰?呵呵,可能你没看过他自己的全裸写真,他没有那玩意”
林雨苼露出诡异的笑容,林雨露哽咽,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许多。
“呵呵,怎么好像很惊讶的,少装了吧,你也一定和他干过什么偷鸡摸狗的事”
“这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这绝对的,不信你可以去他家看,哦我忘了,他现在已经是通缉犯了,那就可惜了,这么精彩”
“你胡说”
“我说的就是事实,我他妈的敢拿我人头担保,就算他想和女人睡都不可能,臭婊子,你是不是想和他睡啊”
“你给我闭嘴!!”
林雨露在听到林雨苼的话之后,神情恍惚,惊慌失措,往后退了几步,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了,连原本生气的林雨苼霎时间也纳闷起来,林雨露脸色大变是怎么了。
林雨露满头大汗,踉跄的走下楼梯,在这样的季节里竟然出了一身虚汗,她蹲坐在阶梯上,缓缓拿出手机,再次拨打张显民的手机号码,依然是关机,她的手不禁的发抖起来
“这怎么会,这都是假的.....”
林雨苼还是追了出来,虽然还在气头上,但是看到姐姐这样的表情她还是不放心,她急急忙忙下楼,看到坐在阶梯的林雨露。
“喂...你..没事吧..”
林雨苼的语气没有刚才的愤怒,但还是不情愿的关心了一句,毕竟刚刚都说了那么难听的话,换做是谁心里都不爽。
“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不可能”
林雨露转过身来,已经是泪流满面,一脸惊愕。林雨苼见她这样也吓了一跳。
“你......我刚刚是过分了一点”
“我问你这是不是真的,张显民他”
“你不要这么激动,你这是怎么突然这样了”
“快说!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我亲眼所见,我想你也不相信有人会无聊到给自己那里PS吧”
林雨苼一脸无奈的表情,显得很尴尬,林雨露的脸则彻底呆住了,随后就起身下楼了,林雨苼想拦住她,但是被她甩开了
“我没事,我应该感谢你”
林雨露用手袖擦一下眼,笑的很勉强
“但是....这”
“你不用理我,我还有事”
说完林雨露就走了,林雨苼也纳闷自己姐姐怎么突然大转变,前一刻还吵得你死我活,现在就这样走了,还说感谢自己,看林雨露那大惊失色的样子,她也有点担心,但还是没追上去,想着也不会发生什么吧。
林雨露坐上了的士,在车里她痛哭流涕,连司机都害怕她是出了什么事,一直慰问她。她的心里所打造的梦已经瓦解了,不堪的散落一地,如同没有方向感的鸟儿,在季节里剩下了白骨。
2
安晴取完东西就直接回到公寓,随手锁上门。
她拿出包里的公文袋,小心翼翼的撕开,里面放了厚厚一叠文件,她把东西全部倒在桌子上,还有一个U盘从袋里滑落出来。她拿起桌上的纸,首先是一些人的个人资料
“赵光实..刘强...秦凯...李文达...”
“李文达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安晴看着上面的简介才知道这是之前大学的校长,怪不得这么熟悉,还有其他的人,全都是一些官员和老板,每个都有他们的从政经历,仔仔细细,每个都是身份地位显赫。然后她继续翻开这些文件,银行汇款流水账,借据,购房合同,买地协议等等,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贪污受贿的证据,安晴没想到张显民手里竟然会有这种东西,这说明陈邻的猜测是对的,他一定是因为这些东西,而被陷害,但是为什么父亲会知道这个呢?
事实上,在张显民遇害前的半个小时,他在车上打了个电话给安元庆,那个时候的他看到刘嘉童被杀的新闻,整个人就着急起来,他想刘强虽然放了他,但一定监视他,他不可能直接去取那份证据,那一定得找一个人去,那时他刚好想到一个人,那就是安元庆,他觉得这是个最合适的人选,于是他就打电话给他。
“喂,元庆啊”
“显明哥,怎么,突然打电话给弟弟我,有什么关照吗”
安元庆的声音慵懒,无精打采的,显然并不喜欢张显民打电话给他,他害怕他追他还钱。
“呵呵,这次还真给你猜对了,我现在有事,要用到一份文件,可是走不开,我把它放在地铁站的储物箱里了,想你去跑一趟”
“这样啊,那可是真让人头疼”
听安元庆的语气张显民就知道这个人没好处是不可能替自己办事的,不过这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你把它送到我家里,事成我给你货,你也知道我这个人说话算话,不会食言”
“好啊,行,我马上到”
安元庆得知有好处后,兴奋的去了,确实去了取那个文件,但是在他取完之后,他起了贪念,他想张显民竟然愿意用货来换这个东西,那么这个东西绝对对他很重要,于是乎,他想自己藏起来,以此向他勒索更多的货,他就换了一个储物箱保存好,就直接去张显民家了,半路上他的毒瘾又犯了,整个人混混沌沌,后来就发生了那件事。在医院的时候他趁警察不注意,用桌上的笔写了一张字条,偷偷塞在手表下,安晴来看她的时候,他就在寻思着机会,于是乎就演了一出戏,把纸条交给了安晴,希望安晴能够利用这个东西救回他一条命。
安晴也大概猜出父亲的用意,但是要怎么使用它才是个问题,张显民因为这份文件搭上了性命,还有现在的父亲,如今的官场官官相护,交给谁也不一定可以解决问题,可能引来更大的灾难。这下子她也是不知如何是好,如果不拿这份东西去救自己的父亲,那么他就会成为一个替罪羊被解决掉。安晴把U盘插进电脑,里面有很多图片和视频,她随便打开几个,都是些谈话,或者不雅的东西,很明显这些都是张显民打算拿来威胁的,结果最后他害了他自己,毕竟离群的野兽只会被围捕,也许他太高估自己,玩了太多手段,最后把自己算计进去了
安晴合上电脑,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她躺在沙发上,仰起头望着那千疮百孔的天花板,就像自己的身体一样支离破碎,已经快要透支了,原来已经糟糕的生活有加上现在这些事情,洪水猛兽般的让她陷入水深火热当中,那种日复一日的煎熬实在是痛苦,她已经觉得自己没了方向了。
十二月底的临海市变得格外的冷,海岸的潮水漂浮着细碎的冰渣,海边还是有很多人游玩,湖泊里的泡沫结成了冰花,深深的埋在冰下面。沿海的城市的冬天都是湿冷的,那种渗透到骨头里的麻,让人远远不能适应,街道两旁的树丫光秃秃的,偶尔站在几只歇息的候鸟,它们仔细的整理自己的羽毛,稍做休息以后,又飞向远方,继续它们的迁徙之路。环卫工人一大早就在路旁粉刷树干,一眼望下去,都是白皙的身子。
学校各个学院的冬游都安排在十二月份,结束后不久就是校庆了,按照往年都是放三天假。冬游那几天许哲和隔壁班的一个女生好上了,趁着接下来的放假计划约出去玩,皓洋在校队打比赛时弄伤了脚,早早就回家了,十二月的旅游也没去,章宇和校团委的人打算这几天去外地玩,他问陈邻要不要一起,反正无所谓,陈邻说他还要兼职就不去了。
事情转眼间过去了一个多月,一切事情好像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平平淡淡,却不在让人提心吊胆。至少陈邻喜欢这样子。张显民和刘嘉童的事情虽然在学校乃至市里都传的沸沸扬扬,后来副校也出来就这件事发表一个说明,张显民虽然没有被抓到,估计也再也回不来了。感觉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但是却总有种落空的感觉,他也不太明白。
校庆那天开了庆典,依旧是校领导滔滔不绝的废话,然后草草结束了,之后放假所以学生离开了很多,大多都是想回家看看的,学校一下子冷清了许多,加上冬天的味道,让人很是讨厌,毫无趣味。
陈邻和快递那边告知自己有假就去上班了,他后来换了一片区域就再也没有去过安晴的店,虽然他其实可以和主管申请,但他觉得没有必要,一切就顺其自然,生活也是这样的白云苍狗,细水长流才好。张显民的事情对于他来说是个意外,也是个特别的经历,他总以为那些事情不会出现他这种人身上,但确实发生了,那些日子他很困惑,他竭力想逃避这些和他毫无关系的事情,事实他没办法逃避,只有去面对,去对付,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懦弱和无情,
陈邻开着车,穿梭在空旷的街道里,黑白颠倒的城市颓废的就像老照片里泛黄的墨迹,那种仿佛镶嵌在相框里的中规中矩,找不出任何鲜活,颇为呆木,新浪潮下的知识分子挥洒不出多余的激情,嘴里念叨着脱俗陈词,那种陈旧的生活规律走走停停的播放着,垮掉一代的脊梁骨裸露在城市刀刃上,在那些膛目结舌的人儿面前毫无保留,触目惊心,生活的无奈来自于错综复杂又没有一一对应的答案,你以为你可以心无旁骛的去面大千世界,事与愿违的琐碎事物总是层出不穷。
3
有些爱慕充满了卑微,即使疲倦还是会不断的产生情愫,岁月并不讨喜,托付给了胶着的梦旅,陪伴是最漫长个告白,只为了保持彼此的距离,时光散漫,留不下耳畔的叹息,印象里的爱注定是片刻,无法在彼此的梦里逗留,生活荒诞,也许你爱的并不可笑,时间不显老,老了不相逢,岁月不知情,南风若有意。
张艺媛还在实习期间,由于之前的连续请假,电视台的高层也对他有些不满,但观众看来她的人气还是持续走高的,于是就把她调到早间新闻去了,时间往往可以冲淡很多事情,但是并非磨灭掉,张艺媛在一段时间后也终于走出了阴影,大概是平静了,云过风清,她也相信过去了,她经常和苏言联系,苏言也一直很关心她,对于他们来说现在是他们想要的结果,虽然他们很纳闷为什么没有张显民死亡的事情,不过,与他们无关就行了,其他都不重要。苏言问过张艺媛为什么如此痛恨自己父亲,她犹豫很久最后还是选择告诉了他,当苏言知道那些丧尽天良的事情后,他更加确信自己所布置的局是对的,像张显民这样的败类就应该被铲除,而不是张艺媛,至于那个疑似吸毒的人也应该被社会处理,他们都应该得到惩罚。
苏言所在的部门其实很清闲,有故障时才会比较忙,下班的时候他都会故意等一下张艺媛,久而久之他们又像以前那样熟悉了
“话说你为什么会选择当一名维修师傅,高中的时候你说过你想做设计的”
苏言和张艺媛在电视台的员工餐厅里吃午饭,里头的人真不少,想找个位置都难。
“这个嘛,我读大学的时候是混合宿舍刚好几个不同学院的人住在一起,然后那时候宿舍老是停电之类的,我的舍友就去修,然后叫我帮忙,混多了就熟了,然后就加进那些协会,不知不觉就喜欢做这些维修的事”
“这样啊,那你还喜欢设计吗?”
“有想法吧,不过我觉得现在的我过得挺好的,在这个地方工作挺快乐”
张艺媛看着苏言笑了,右手撩了下头发,苏言的眼里全都是她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想当战地记者,现在不是成了新闻主播”
“哈哈,人总是有远大的理想”
苏言笑的摇摇头,张艺媛也眯眼笑的很灿烂,两人聊得很多,仿佛又回到了高中时期。看着眼前这个女生,苏言明白,他会为她抵挡一切困难,他再也不想看见那个哭的一塌糊涂的艺媛了。
“苏言,如果我有一天因为那件事要坐牢,你会帮我吗”张艺媛一下子转换了话题,安静的看着苏言,那双眼睛清澈透明,她这么一说,气氛一下子变的冰凉起来。
“当然,这不是废话吗,还有这事已经过去了,答应我不要再提了”苏言听到张艺媛的话激动了许多,一时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嗓门,他的心里是很担心张艺媛的,周围的人听到动静都纷纷望了过来
“嗯嗯,嘘”
张艺媛笑的很开心,抹了眼角的泪花,那双空灵的眼睛依然没有半点失色。
4
房里飘着一股清香的气味,柜子上的花瓶插着一棵新鲜的水仙花,客厅里摆着绒软宽敞的沙发,灰色的地板被打扫的很干净,甚至看不到一丝裂痕,茶几上放着两杯红酒,烟灰缸上已经堆满了还有温度的烟头,从阳台可以看到西林海滩的全景,狭长的海岸线尽在眼皮底下。
刘强在沙发里悠闲的坐着,抽着烟,旁边坐着一个女生,打扮的光鲜亮丽,翘着双腿,很是诱人。
“我听说李文达已经被停职查办了,对吧”
“是啊,是不是很开心呢”
“这都是你的功劳啊,宝贝,呵呵”
刘强的手搭在女子肩膀上,手摸了摸,笑的很得意。
“还好说呢,那个老油条又摸又亲,真让人恶心”余沫露出厌恶的表情,嘟起嘴,一副闹别扭的样子。
“委屈你了,事成以后你要求的事我全都会做到”说完亲了余沫脸上一口,满脸春光。
“你说过的,你要娶我的,你可别食言,我为了你的事牺牲了不少”
余沫趴在刘强旁边,揉了揉他的领带,耍起了性子。
“当然当然,那时候你可就是我的局长夫人了”
两个人相互嬉笑着,女子搂着刘强的脖子,亲亲他的脸庞。
“不过,你这样害李文达,不怕留手脚吗”
“不怕,李文达那家伙虽说是校长,一直干着肮脏事,像学校那些援交女还有毒品交易这些都是他暗地里操控的,至于贪污挪用公款这些家常便饭就更不用说了,张显民之所以干的这么无忧无虑,都是因为李文达背后给他撑腰,学生想闹也拿他没办法。李文达作为赵光实的工具,不但帮他卖毒品,还经常替他报销许多费用,这种棋子还是尽早铲除”
“你这么做不怕惹怒赵光实”
“前提是,李文达会认为是谁干的,他一定会认为是赵光实干的,他们之间的分歧直接导致了李文达不会找他说有人害他,而是直接把矛头对准了赵光实”
“我那会也在门外听到他们通电话,似乎很不愉快”
“那当然,那个女学生的案子和张显民通缉的事情,无疑给了李文达很大压力,政治就是这样的,别人看到你有机可乘就想取代你的位置,你以为那些副校不想坐他那个位置吗,而且赵光实虽然不说,但是上次不雅视频的事情确实让他挺不爽,听说被省厅通报批评了,他哪有闲心思去理会李文达那点破事,对吧”
“那你接下来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我还在想怎么处理好张显民的后续事情,毕竟我还是很在意那份所谓的证据”
“你不是说他死了吗”
“对,说来也巧,没想到他会死在一个和自己熟悉的瘾君子手里,真是天助我也,那这样就可以很顺理成章的当一件谋杀案处理掉,但是...”
刘强掐灭了烟头,坐直身子,右手撇了一下嘴巴。
“但是,他应该确实有证据,而且估计是很充分的那种,我的人现在还是没有找到,你说他会藏在哪里,或是交给了谁吗”
“有没有可能真的是那几个人”
“我查过那几个人,这些人和张显民几乎没有什么联系,更谈不上什么深交,我也故意派人去恐吓一下他们,想试探一下究竟,结果真的没什么关联,纯属他捏造,至于他的用意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毕竟那个家伙可不是那么轻易信任别人的,我和他合作那么多年很清楚,他的小伎俩我还看不出来吗”刘强话里都是满满的不屑和贬低,看到出来他一直很讨厌这个人。
“但是,里面有一个人倒是有点可疑”
“怎么可疑”
刘强站起身,走到工作台,从抽屉里拿出一叠纸,放在桌上。
“这是那几个人的信息,里面有个叫林雨露的人有点可疑”
余沫拿起桌上的纸仔细的翻阅。
“张显民在警局打了一个电话,后来我才发现,接听的那个人和死的那个女学生不是同一个人,这说明他故意耍花样,想掩饰这个人”
余沫看着看着,翻到下一张时,脸沉了下来,她看着其中一张纸,看着那个女生的模样,哽咽了一下,神情紧张了些许。
“你的意思是觉得那个叫林雨露的女生可能和张显民有密切关系,东西有可能在她那”
“一开始我就调查了张显民身边熟悉的人,他有一个女儿,似乎是没有来往的,那个自称他老婆的女人,也给我杀了,公寓里也没找出什么东西,后来我再去调查这个女生,然后有件事情让我很意外的,呵呵呵呵”说着说着刘强突然笑了起来。
“怎么,有什么好笑的”
“哈哈,抱歉抱歉。其实这个女的我原来见过,只是不知道她叫这个名字,就在一次饭局上碰到的”
刘强重新点了一根烟,他走到窗户边,拉开百叶窗的帘子,窗外的海风迎面而来,冰凉的抚摸他的脸庞。
“那个时候我和赵光实张显民还有几个人正好一起吃饭,谈点公事,恰巧遇到他的几个学生吃饭没位置,赵光实看到张显民和那几个人说话,听说是没位置,就他们叫过来一起”
“所以这样子那个女的才更有怀疑的可能?是张显民故意安排的”
“不不不,不是这个”刘强摇了摇头,笑的很阴森,那副油光滑面的面具里都是吃人的爪牙。
“后来我们这群人把那个女生轮奸了”
刘强哈哈大笑,直接将烟头从窗户扔了出去,摇头晃脑的,很是得意,他扭过头看着余沫,余沫心里莫名的有些慌乱。
“而且啊,那个女的全然不知”
刘强继续傻笑着,双手抓着窗户边框,余沫的右手不自觉的抽搐了下,她捏了下手掌,额头留下汗。
5
海全旧城区的开拓一开始就闹得沸沸扬扬,虽然谈不上板上钉钉的事情,但是经历了软磨硬泡,最终还是有惊无险的开工,带给了许多人欣喜若狂,也算是众望所归。回顾过往,也是感慨万千,孤独的人站在废墟里,他们身上沾满了尘埃的味道,等待着一场过度的暴风雨,去洗礼眼里残留的哀伤,我们不曾想过底层劳务者的凄凉,那些佝偻的身躯负载城市日益扩张的欲望,城市繁荣的兴起伴随的是激动人心的时刻,还有苦不堪言的微笑。位高权重的人继续玩弄着的手段,兴高采烈的为这些灰头土脸的底层人民喝彩助威,社会的进步驱使着阶级分化,居高临下的少数派操纵着国王游戏,扮演着掌控一切都角色,而底层的人像是被蒙蔽了双眼,找不到出路。当我们还是孩儿时,妄想着自己是时代的宠儿,被赋予了什么使命,望着高楼林立遍地繁华的都市,心里窃窃自喜,当童年终结时,我们才领悟,那些眼花缭乱的巨大身躯,就像鱼刺卡在时代的咽喉,我们活着政治海洋里,看着那些垂钓者,只能默不作声。
安晴坐在草坪上望着那冬天阴暗的天空,安元庆的事让安晴一直很忧心,警察那边一直说在调查,而事实上新闻根本没有提过这则消息,这分明是个圈套,她去探视了几次安元庆,安元庆都在暗示她救他出去,然而安晴确实没办法,她毫无头绪。她依然每天的辛勤工作,搬回了家去照顾自己弟弟,他的弟弟现在还上初中,需要人打理日常生活。
安晴有想过打电话去问陈邻,但是想着既然张显民的事情都已经不影响到任何人了,就不要去打扰他,免得害了他,而且这件事本来就是她的家事。她一脸忧愁的望着天空,陷入沉思。
“怎么一脸忧愁”
安晴转过头就看到陈邻站在旁边,吓了她一跳。
“你怎么来了,好...好久不见”
“嗯,好久不见,我也是有事过来这边,刚好有个快递弄错了,要上门收”
“今天不用上课吗?”
“学校校庆,所以放假,没什么事就来上几天班,你呢,刚下班吧”
“嗯”
陈邻坐了下来,看着远方的天空。
“那个,张显民的事你也知道了吧,一切都过去了”
陈邻慢慢地转过脸看着安晴,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她抓了一下头发,那白皙的脸庞白里透红,却和冬天一样惨淡。
“嗯”
安晴有点意外陈邻过来,心里想着要不要和他谈谈他父亲的事情,但是彼此毕竟是没什么交集的人,何必要麻烦别人。
“最近怎么样,还好吧”
两人沉默许久后,陈邻还是主动开口问候。
“还是老样子吧,不好不坏”
两人又沉默着,望着远方的天空,阴沉的天气里似乎找到不一丝裂缝去填补一些喜感。
“嗯,那行吧,我先走了,我还有快递要送就不逗留太久”
陈邻站起身子时,拍了拍屁股,他看了眼安晴,没说什么,当他迈出一步时,突然,安晴抓住他的手,他抬着头看着陈邻,陈邻看着她,她两眼眼圈都泛红。
“我有事....想和你说”
陈邻有点意外,重新坐了下来,安晴松开了手,眼泪从眼眶里滑落。
“你可能不知道,我爸爸他被抓了,因为他杀了张显民”
“这怎么回事?!你别急,慢慢来”
陈邻顿时紧张了起来,可以说惊讶住了,安晴擦拭掉了眼泪。
“事情都发生一个多月了,警察说是接到报案说有凶杀案,去到现场发现我爸和张显民,调查的各种证据都指向我爸杀人,但是我了解我爸,他是个不擅长撒谎的人,看得出来确实不是他干的,虽说如此,警察局一直关着他,又没什么进展,我都不知道怎么办”
陈邻听安晴娓娓道来的一番详细叙述,一下子蒙了,这真是让他完全想不到的。
“但是新闻好像没有提过这件事”
“对,这明显就是警察暗箱操作,是他们杀了张显民然后找我爸当替罪羊”
“但是,他们完全可以立刻定罪,当一单凶杀案简单处理掉,不会这么一直拖才对”
“我知道为什么,就像你以前猜测的一样,张显民真的有某些人的犯罪证据,这东西现在就在我手上,他们应该就是在找这个东西,为了不留下后患,找到了自然会解决我爸”
“证据?你怎么会有”
“是我爸偷偷告诉我的,我想他就是因为这个才去和张显民见面,然后不知不觉就出事的”
陈邻一下子全乱了。那些原以为归于平静的事物再一次被打乱,以更加汹涌的方式呈现在他面前,他有点不知如何是好,事情如此的混乱复杂,而且不是儿戏的东西,他看着眼前这个女生,看着那个饱受摧残的委屈样子,他想起之前那个处处不想惹麻烦的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先别急,这件事也出乎我意料之外,我想,还是从长计议”
陈邻心里清楚现在要面对的事情,是活生生的,不是那些电视剧里面的情节,他也没有底,脑子在不停的转,一时之间思绪万千,没曾想到一见到安晴会知道这样的事,张显民死了这点还真是万万想不到,他不敢想这一系列背后还有什么,只是他不能再去逃避了,既然选择了让他遇到,那他就应该去面对它。
“我真的不想麻烦你,我不知道和谁说,知道这些事情的只有你,我觉得只有你才能帮我想想该怎么做”
“我懂你的意思,遇到这样的事谁也不想”
“那你说我接下来要怎么做”
“我们约个时间吧,明天见个面,再好好说说,一时半会也谈不上什么,我晚点给了电话你”
陈邻看安晴那焦虑的样子,猜的出来她最近过的很不容易,面对这样的事情,她也在苦苦的支撑着,更何况是自己。
“好吧”
安晴那落寞的表情就像陈邻第一次看到她那时一样,那种感觉还是那么的难受。
“对了,其实我也有件事情想要问你”
“?什么事”
陈邻从钱包里拿一张照片,递给安晴。
“你认识这两人吗?”
安晴接过照片,看着照片里面三个人,翻到背后看了眼,一脸苦涩的笑了笑,眼里都是惆怅。
“认识,我们...我们曾经是很要好的朋友,只能说曾经吧”
安晴摇了摇头,似乎有些抗拒聊关于这两人的事情,眼神黯淡无光,她把照片还给陈邻。
“你怎么有这张照片”
“哦,就是我的朋友是校委主席,不小心看到的”
“你们还有联系吗?”
“没了,好久都没了,怎么,问这个,有什么奇怪的吗?”
陈邻拿着照片,再次仔细看了一遍,然后看着安晴,他那平淡的表情在冬天里显得更加的严肃。
“这个叫余沫的女生,照片里她的那双鞋和那晚我在张显民家看到的那双一模一样,这真的是巧合吗?”
下一刻,安晴傻眼了。
“还有,我应该叫你安思琪吗?”
俯瞰的人站在城市的高端,尝试试探来者不善,凛冽的寒风风尘仆仆的降临,封锁住了季节饱满的热情,巧夺豪取,占为己有,无情的挥霍着。烈冬夺取了那向往的目光,记忆的螺丝松动了,时间在归零,沙漏的流逝在演变一场巨大的风暴。祈祷者用灵魂灌溉每一片沃土,信仰在指引着那些迷途羔羊迷途知返,岁月的耕耘留下了负罪的人,拆开枷锁的人们开始拨开迷雾,寻找真理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