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12月22日,大雪下了整整一夜,整个城市都是白茫茫一片。我所在部队的驻地属于离这座城市不远不近的郊区,交通十分不便,除了白天有一班半小时一趟的公交,晚上基本上没有公共交通工具,当然出租车也是没有的。何况这样大雪倾城的天气,连侥幸的可能也没有。
大概是半夜12点多,床头的电话急促的铃声把我从睡梦中惊醒,爱人焦急地说,可能快生了,必须马上去医院。还躺在床上半睡半醒的我,一下就坐了起来。我说市里的雪大不大,外面还有没有出租车。爱人说,市里没事,有出租车。于是我嘱咐爱人在她妈妈和妹妹的陪同下立即打车去医院。可我应该怎么赶到医院却是个大问题。当时部队除了首长有车,根本不可能找到车,但作为一个小小的参谋来说,大半夜给首长打电话要车,从内心又有一种胆怯。在焦急中我还是把几个首长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最终拨通了后勤部长的电话,部长一听我说话就说:小范,别着急,有什么事慢慢说。我把情况简要地也很忐忑地跟他说了一遍。在当时部队车辆管理那么严格、对安全工作又那么重视的情况下,心里其实没有谱。不想平时交往并不是很多的部长二话没说,“小范,你先别着急,你收拾好到大门口等着,我马上叫司机起床装好防滑链,现在路不好走,一定要注意安全。”听了部长的话,当时我的眼泪一下子就夺眶而出。
等我赶到医院的时候,爱人已经住进了病房,岳母和小姨子在边上陪着,旁边还有几张床上也是待生产的孕妇。虽是后半夜,整个病房还是乱糟糟一片。当时我就去找到主治医生说,能不能给安排一个单间。她说:现在好几个想要单间的呢,真的是一个也没有。我也只好悻悻的离开了。心里盘算着,怎么能弄个稍微好点的环境。其实,自己也根本想不出什么办法。
第二天早上医生来查房,我刚好打开水回来,一进屋就有一个白大褂跟我打招呼“你来干什么了?”我仔细一看,原来是产科主任,一年多前在一次朋友组织的聚会上有个交流爱,不过时间时间有些长,昨天晚上并没有想起来。于是我跟她介绍了爱人来医院生产的情况,她转头对主治医生说,有什么事你直接跟她说吧。当着大小一众人的面,我说了声谢谢。大概半上午的时候护士长过来跟我说,有个单间退房了,你们搬过去吧。
爱人是下午4点钟左右推进手术室做术前准备的,我在手术室门前焦急的等待,因为刚才被医生叫去签字,说了一大堆这个危险那个危险,心里非常紧张。这时旁边一个门打开走出来一个人,看我焦急地踱着步,问“小范,你小子在这干什么?”定睛一看,才知道是这家医院的麻醉科主任,也是一位有着几面之缘的人,尽管人家在这么大的医院当这么重要部门的主任,但每次见面,都能叫出我的名字,并且每次都说,医院那边有什么事就跟我说。有时候事情就这么巧,这不就碰上了。主任知道情况后,指着我说,你小子也不早说。随后说了句,“放心吧,我这就进去给你看着”,转身进屋拿了件白大褂就进了手术室。人有时候可能也就是一个心里支撑,听他这么一说,我似乎也就放心了许多。大概半过多小时后,主任走出了手术室,一见面就调侃我说:看看你小子,同时三台手术,前一个后一个出来的都是男孩,就你一个千金。他说完这话,我也就知道母女平安,彻底放心了。
十几年过去了,如今女儿已经小学六年级了。但每当我想起她出生时的故事,心里总是暖暖的。这些人有点虽说交往不深,有点虽说一面之缘,关键时候他们给了我最多的温暖和感动。我是一个不善于表达感激之情的人,不愿意把感恩的话挂在嘴上,但心里却一刻也不曾忘记。